季燕然眉头微皱,踌躇半晌后,方才道:“当初卢将军安定西南,朝廷曾拨下数十万白银,充作军费,以及用来安设百姓,或许”
“军队越多,就越不会打。”玉婶笃定,“那野林子里拢共能藏多少人,看到朝廷的数万雄师,不说主动投降,起码也该缩着头不出来才是。”
江凌飞没说话。
谢含烟却问:“大梁军队已至玉丽边疆,你猜,如果你的父亲尚活着,会不会将这戋戋几万人放在眼里?”
外祖,谢金林,那位臭名昭著的叛国丞相。江凌飞问:“为何要让我看这些?”
江凌飞道:“不信。”
厨子换成了军中伙夫,三餐也由经心烹制换成只求粗饱,云倚风吃得腮帮子生疼,嘴里叼着半块果子,手中仍在翻看一摞发黄帐本。卢广原安抚西南流民,毕竟已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期间光是府衙就搬家了两次,各种文书更是丢失无数,不过就找到的这寥寥几本来看,账目是没题目的。
“何止是没题目,的确就是说成彼苍大老爷也不为过,我粗粗推算了一下,若每家每户都能拿到这个数量,那遵循当时西南人丁,卢将军不但没有藏私,乃至还要参军费中挤出一大部分,用来帮助贫苦百姓。”云倚风道,“阿谁年代可欠比现在,朝廷环境方才好转,各个部分都穷得叮当响,大将军能做到这类境地,实在令人敬佩。”
作者有话要说: =3=
季燕然眉头一皱,回身看向林地的方向。
“毁了李家的江山,父亲与外祖就能放心吗?”江凌飞坐在台阶上,“烽火连绵,民不聊生,该当是父亲最不肯看到的吧?”
“是啊,谁都不会信,可恰好大梁的天子就信了。”谢含烟回身,恨恨看着他,“在那一年里,我哭干了统统的眼泪,明白了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你的父亲,我的父亲,眼泪只会让他们的英魂更加难安,唯有仇敌的鲜血,才气替枉死之人洗清委曲。”
季燕然道:“如何又跑来虎帐,这里日头晒,下来。”
地蜈蚣孤身突入腊木林,细算起来,已是三十余年前的事了。当时他仅靠几个上古传说,一张不知真假、破褴褛烂的雀氏古国图,便当真摸进了地宫,也算是天赋惊人。只是现在那古国舆图早已不知遗至那边,地蜈蚣满脸假笑道:“那也实在找不到啊,早都忘了,云门主不如放了我吧。”
“谢家虽不像你的父亲,是赫赫驰名的忠臣良将,却也为大梁尽忠职守,鞠躬尽瘁数十年。”谢含烟道,“只是厥后位高权重,让先帝心生顾忌,再加上皇后母家趁机教唆,他便寻了个通敌的借口,绞杀了谢氏满门。这些血迹斑斑的书画,便是你外祖通敌的证据,你信吗,信他只为这几幅书画,就投敌了?”
旧事的谜团正在一层一层揭开,可仿佛又坠入了更深的云雾间。云倚风想了半晌,道:“该当不会吧,先帝为人谨慎细心,即便西南天高天子远,但这么一大笔银两平空不见了,他如何能发觉不出?更何况厥后另有割腕取血救那谢家蜜斯,较着还是看重卢将军的。”
季燕然笑着说:“婶婶倒是看得明白。”
江凌飞看着面前的书画,有很多都是贵重孤本,只是那原应澹泊的山川兰花上,却被溅上了深浅不一的血点,有些已经成了暗褐色。
“明日我便带人去官府,看看还能不能查到几十年前剿匪安民的相干记录。”云倚风合上舆图,“王爷也歇息吧,别将身子熬垮了。”
季燕然问:“为何不会打起来,军队可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