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里,韩家的当家家主韩竹端起精美的景泰瓷茶杯,悄悄饮了一口谷雨前采摘烘焙的雨前龙井,然后搁下茶杯,望着堂外悄悄下起的春雨,不觉叹了口气。
韩亦真咬了咬嘴唇,缓缓点头:“爹,李世叔深陷泥潭,难以拔足,我韩家若脱手相帮,结果难料,或许不但不能救出李世叔,反而全部家属会被他一同拉进泥潭,爹,韩家在江南运营百年,好不轻易有了现在的局面,实在冒不得这个险啊。”
“嗯?”任逍遐想了想,点头,又点头:“不美满是,当然,贤明神武也没说错,除了贤明神武,更首要的是,我从不在乎世俗人对我的观点。”
李伯言窒了窒,接着陪笑道:“任大人,此处乃姑苏最……咳,最热烈的园林,名曰‘沧浪亭’,乃前朝大儒定名,取意‘沧浪之水清兮,能够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能够濯吾足’,故以‘沧浪’二字名之……”
温森更是颤抖着嘴唇,神采发白望着任清闲,至于贰内心有没有痛骂任清闲贼胆包天,不成考。
韩亦真低声道:“爹,李世叔是如何卷入这泥潭当中的?女儿一向不甚了了……”
韩竹点了点头,叹道:“祸福凭天意,按例,朝廷户部每年要派人下至各府查对税银,户籍,人丁,商户等等环境,这是每年的例行公事,伯言当时也没放在心上,那一年,户部下派的人在查过姑苏府的赋税帐簿后,却俄然找上了他,说帐簿上的税银出入环境,与登记在案的本地农田和商户环境严峻不符,伯言查过以后,发觉公然如他所说,高低相差竟稀有万两银子之巨……”
韩竹点头道:“那人埋没很深,一向未曾露面,不过据伯言所说,江南七府当中,已有六府的知府被其所制,其挟持的过程与手腕,与伯言如出一辙,看来此人所图非小,我担忧……唉,江南恐怕不日会有一场庞大的动乱,或许会祸延天下……”
“良民,大大的良民,从不参与打劫!”任清闲斩钉截铁。
下了轿,任清闲细心打量了一番,然后大声夸奖道:“不错不错,这是个好地任,这么多树,又这么多鸟儿,嗯,很热烈,我此人就喜好热烈,李大人,呵呵,故意了。”
“大人前几日……”
由北往西,经太湖,过鼋头,颠末三天不急不徐的行军,钦差的仪仗终究到了姑苏城外。
韩竹无可何如的摇点头,指了指韩亦真,见她轻声细语,但俏脸固执之意甚坚,韩竹晓得女儿向来很有主意,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感喟不语。
这个题目值得深切思虑。
铜锣开道,旗号招展,黄罗盖伞和天子御赐的节杖旗幡走在步队前任,钦差的仪仗浩浩大荡,其严肃厉穆之势,令城外无数行人百姓侧目遁藏,心胸畏敬。
温森崇拜的望着任清闲,当着苦主的面都敢矢口不赖帐,这脸皮得厚到甚么程度才行呀?
任清闲睁着纯真的双眼,呆呆的望着温森,久久不发一语。
“大人啊……您此次下江南,到底是查案还是犯案?”温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获咎世家门阀的结果,莫非这位任大人不清楚吗?
人生难堪事,莫过于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去参与打劫,更加难的是,事隔不到三天,便被苦主认了出来,这教情面何故堪?
“哈哈,李大人客气了,太客气了……”任清闲仓猝上马,扶起了李伯言,笑得非常驯良,给人的感受如沐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