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瑾一大早就打扮得齐划一整。杏黄绣五彩花草立领缂丝小袄,黛绿绫八幅泥金裙,套着银朱出风毛暗纹小羊皮褂子,恰是当日刘氏特地送来的那身衣服,倒把她显得大了两岁。
马车辚辚一起穿街过巷,果未几时就到了承平兴国寺。因早与寺内打过号召,五六辆马车一溜儿径直入了庙门才停下。
幸而马车还没出府门,走得并不快,姑嫂二人只微微一歪。“这是如何的了?”刘氏皱眉道。
若瑾微微昂首看看面前的大雄宝殿,真是好大气度!若珍凑到跟前,轻声说:“二姐姐还是头返来吧?传闻这儿原叫瑞安寺的,太祖时候,有位国师是这里出身,厥后才改的承平兴国寺。这里香火旺得很呢,观音殿里有座千手千眼的观音像,最灵了!”
杜夫人怯气儿答道:“前日听少夫人说大嫂要给二女人还愿,我想着这是功德,二女人又对我们玹哥儿有恩……就想带着她们姐妹同去,给二女人添些福寿……”
姚夫人固然内心不快,也不能就如许撵她们归去,只好道:“那便同去吧。”说了这么一句,就放下帘子坐了归去。
刚要拐进小道儿,从藏经阁边闪出一小我来,望着姚夫人等人就是躬身一礼。
杜夫人领着若珍、若琳过来,这边刘氏带了若瑾,几人不免又是一番见礼。只姚夫人坐在马车里并未有所行动,只叫丫头又打起帘子,皱眉看着杜夫人道:“你如何过来了?”
知客早迎上来,双手合十笑道:“施主慈悲,敝寺高低不堪感激。”本来除了添灯油,姚夫人许了寺里和尚每人一套夹棉僧衣一双僧鞋。刘氏把银票递上去,那知客收了,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连连说道:“阿弥陀佛,我佛定保佑施主百口安康,诸事顺利。”
刘氏故意想提示两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只索携了若瑾的手,含笑道:“既筹办好了,这就走吧,母亲已等着呢。”豆蔻、丁香天然是要跟着的,两人服侍若瑾又裹上大氅、抱了手炉,一行人这才往外走去。
姚夫人同刘氏神采都不大好,若琳都看在眼里。她内心另是一番计算,更鉴定自家姨娘猜得没错,也不枉她们费这番工夫。
腊月初二,宜祭奠、出行、祈福、斋醮、嫁娶。
二门外,马车公然已等着了。刘氏忙牵着若瑾上前,喊了声“母亲”,本来姚夫人已坐在第一辆马车里。大丫头紫苑在里头悄悄掀起车帘,姚夫人暴露半张脸来。这还是若瑾第二次得见母亲,她的神采同第一次无甚别离,一双眼睛核阅地高低打量若瑾几眼,点点头道:“走吧。”
刘氏抢先下去扶了婆婆出来,几个年青女人都由丫头奉侍着戴了帷帽。若瑾自打从山高低来,这还是头一遭端庄出门,偏是跟着刘氏同乘,一起上都装着淑女模样,连看也没往外看一眼。好轻易下了车,又戴上这劳什子的帷帽,烟紫色的缭绫直垂到膝下,看甚么都是烟笼雾罩的。
那知客倒也不嫌少,收了银票,亲身擎了香请姚夫人等人出来拜了,又道:“为施主们备了净念轩,极清净的,几位可先去歇歇脚。”说完,招手叫了个六七岁的小沙弥过来,要引着她们往背面禅房畴昔。
杜夫人忙也上前,抽了两百两一张银票递与那知客,说道:“也请大师添在灯油里。”她不像姚夫人大手笔,当年的嫁奁虽厚,这些年都补助了家用,周二老爷又遛鸟喽啰无所不为,此时能咬牙拿出二百两已是对若瑾感激到了非常。
背面小丫头早赶上来回道:“前面仿佛是西府的马车。”刘氏一怔,忙下车来看。确是两辆黑漆马车停在前面西角门边,车旁站着的,是杜夫人的贴身丫头喜鹊,正躬身扶了内里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