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年来，秦致礼早已将远在华阴山的锦依忘至脑后，也从未替她筹算过将来的前程。
但厥后，纤柔玉指老是握不信无情流沙。
至正厅用早膳。锦依看了看桌上，认得是巧薇的技术，问道：“昨夜睡得不好？”语气中带着体贴，细看她眼底淡淡的青痕。
姜玑柔的美，不似姜皇后那般妖艳惊人，脾气也不如西域女子那般热烈，倒更像江南女子的温婉可儿。
二人挨着西窗边的一溜铺着红锦团丝坐褥的椅子坐下。
秦致礼有些沉闷，蹙眉摆了摆手对锦依说道：“你先出去吧，去瞧瞧你祖母。”
“畴昔日日念着要回到这里，现在返来了反倒有些不风俗了。”巧薇轻笑，眼中带着难过，又道：“一早我就去小厨房瞧了瞧。看外头的素心腊梅开得恰好，就做了这梅花香饼，内里夹的是我们上回用蜀槐制的馅儿。”
说到这儿，身侧的许氏脸上暴露些与有荣焉的神情来，笑着接话道：“绣姐儿与你自幼便靠近，你经心帮她，将来待你龄满出宫之时，她定会作主为你着意选个好人家。固然届时你年纪大些，但寻个朝中有前程的官宦之家为继，也是条好前程的！”
秦锦依不再说话，福了福身子，带着锦如分开。
许氏坐于秦致礼左边，正满面笑容地亲身为他盛碧玉粳米粥。
锦依见她罩着一袭大红羽纱面白貂里子的鹤氅，里头是云霏妆花缎织的锦衣。油亮乌丝挽了百花分肖髻，簪了支金丝八宝镶珠钗。便笑着拉她坐下，道：“如儿还是这么喜好着红。”
锦依服色素净，穿了件藕荷色绣千叶海棠的锦襦，烟霞水雾百褶裙，乌发挽了双缨髻，只簪了一支淡紫色的钗花，清丽高雅，更衬得她肤色欺雪，紫眸滟滟。
当时她穿戴烟罗紫轻绡制成的叠纱茜裙，满头乌丝挽成飞天环髻，额间的菱花钿似是映上了眸中的紫意，光彩流转不定。
“我见哥哥昨日有些表情不大好，就陪他回那边了。归正也近，早上再过来也很便利。”拿起一块梅花香饼，咬了一小口，又道：
这三人对许氏都极是恭敬，常日除了在许氏身边立端方，极少沾秦致礼。看她三人一向未有所出，便可知许氏的手腕一二。
或许是姜玑柔过于和婉又毫偶然机，又或许是男人本就贪新忘旧孤负朝暮。婚后不到两年，便又迎了许氏入门。
又问：“你这么一大早穿戴大毛衣裳过来，昨夜没住在这边府里吗？”
许氏自她的信中，也只把她看作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弱女，虽有嫡女身份，却也只能依托本身度日。
说着，挑起帘子，锦依客气地朝她点点头，带着锦如进了正厅。
饭罢，锦如便陪她一同去给庆荣侯存候。
许是锦如的声音清脆，将室内本来有些古怪压抑的氛围冲淡了些，秦致礼神采放松下来，暖和地点点头，表示二人坐。
翌日凌晨，巧薇来到锦依榻前时，发明她正醒着，悄悄望着榻顶的承尘入迷，双眸间紫意盎然。
二人正说着，秦锦如走了出去，笑着道：“依姐姐，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门外，有小丫环端着大红漆盘出入，庆荣侯爷的通房丫环菱纹挑了帘子出来，见了秦锦依，忙笑道：“二蜜斯早。”
秦致礼现在有两位姨娘，除了这个冯姨娘，另有一名姓胡，传闻身子有些娇弱，本日便没在这里。通房倒只要菱纹一人，还是客岁许氏作主为他挑的。
她穿戴杏黄纽牡丹斑纹蜀锦袄裙，腕上戴着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更衬得她皓腕赛雪，发边垂下瓒凤步摇的红色璎珞，尚年青娇好的面庞显得娇媚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