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妖艳贱货 > 第四十一章
一具画得桃红柳绿的京戏旦角脸谱,眉梢斜飞到鬓边,粉白的脸重涂脂粉,浓艳得令人凄惶。尘凡承载厚重的脂粉,眼皮墨黑到莹然有泪,腮红上得昌大,芳华的斜红重抹,竟只为穿了囚衣、戴了锁链唱一曲《苏三起解》。
风吹阑叶《民国的秋波》
言慧珠的嗓音是那只扭转自在的蝶,轻巧掠过你的惶恐昏乱,放纵在声色里。
他的清越高拔挑开夜幕传来,刀刃一样,割破那些平淡复平淡的平常。
荀派红娘非常活泼活泼,比崔莺莺呆呆坐在那儿标致多了。
梅先生的旧照里,他梳着整齐的头,着笔挺的洋装,老是笑着,那一份笑,别人亦学不来。这一份安闲,是从少年就修习而起,它让他经历了多少磨难,磨得珠圆玉润。京戏是在梅先内行中盛极,又跟着他的老去而老去的。
四十多年不间断用羊毫写日记,故后日记被清算成书。拜吴昌硕等大师为师,学画,每天以画为日记,对峙四十多年,光是那些用小楷写得端端方正的日记本封面,就令人恋慕。
“管他凭么挣扎?”
可我喜好六十岁的梅先生扮二八才子,仍然娇媚多情,转头,流盼,一份文明之韵竟胜却当年。安闲之韵,把光阴轻拈在指尖调笑又调笑,京戏是老而弥醇的。
调子清冷得如荷上之露,是煮沸的草药,敷着你那些安闲不了的创口。你还不晓得安闲是甚么吗?这夜啊,竟有那般深的感激令人泫然涕泪,莫辨悲喜。
谁曾想,曾经那样扮相娇美的贵妃成了行动迟缓的天女,那一副清越如铁筝的嗓子,一旦放开来,还是又宽又广,又高又亮,又厚又醇。
这浮华的世,鼓噪的白天,夜深沉啊,那一方戏台,无迹可寻,我却在一些录制粗糙的旧灌音带里寻到了昔日风骚。
京剧荀派初创人荀慧生的记载片播放时,我着意看了一下,他的艺术之路令人恋慕,民国的秋波。
你触不到它的远,摸不到它的高。云头在上,风在远风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