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推开房门,回顾款款笑道:“周公子,如烟女人有请!”
内室内一张牙床靠墙而设,粉红色的帐笼掩住,牙床中间一张妆台,整齐安排了铜镜、花红和绣盘,一个蟾蜍香炉正吞吐着袅袅轻烟,内室里一阵淡淡的暗香。
如烟略显讶然,美目悄悄地瞟着周墨白,眼波如秋水般盈盈流转,轻笑道:“周公子虽不懂乐律,但气度开阔,脾气坦直,赞一句好听,已让如烟忸捏了!”
如烟面色如常,心中倒是一震,不想他能说出这番见地不凡的话来,不由呆了一呆。
美人当前,倒是只能远观不成亵玩,这是多么惨痛的人生经历!
本来,这当代乐坊间,有娼和妓之分。娼依靠的便是平常迎来送往、生张熟魏的皮肉买卖,妓常常是从小饱读诗书,歌舞女红、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培养她们破钞很多,养成后并不卖身,而是作价令媛,或是卖与朝臣为妾,或是卖与富商填房,即所谓“清倌人”,当时淮阳之间的“扬州瘦马”便是如此。
加上文人雅士,风骚不羁,大多不是为了纯心机需求,更多是寻求一种精力上的共鸣。青楼之间,不乏能诗善文之辈,唐有霍小玉、杜秋娘,宋有李师师、苏小小,对于那些巴望青史留名的文士来讲,如能寻觅到一名红颜知己,红袖添香、传唱青楼,也算一番人生传奇。
“如烟女人……”周墨白见此女姿色不俗,心道这便是百花楼花魁了,从速还了一礼。
如烟灿然一笑,道:“如许芳华韶华,能与公子这等弈林妙手相逢,琴瑟呼应,拈子对弈,此中知音之缘,难道人生一大快事?”
周墨白嘴唇欲动未动,眼中垂垂浮起一抹闪亮晶莹,似有一滴不甘不肯的眼泪在摇摆。
“公子谈笑了,如烟红颜薄命,流落风尘,世人皆觉得卑贱,怎敢受公子如此谬赞!”如烟拈起衣袖,遮住半边玉颊,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垂垂弯了起来,嘴角勾起一道诱人的弧线,端倪传情,语笑嫣然,顿时百媚横生。
如烟的笑容仿佛有些呆滞。
如烟嫣然一笑,猎奇道:“公子传闻甚么?”
百花楼中。
周墨白惊奇地张大了嘴巴,脑中立即设想无边起来。
月华洁白,绿辉掩映,只见院子花红柳绿,一座假山在水池中,不时传来几声蝉鸣,一行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绕过水池,直通到前面的香闺,屋檐底下一排红灯笼非常敞亮,门口又有一名面庞姣好的女子,绿衣百褶,秀发如瀑,笑容甜美,向周墨白道了一福:“周公子。”
绿衣女人一愣,周墨白身后的两名侍女已经咯咯咯咯咯笑弯了腰。
“杀人呀!”
身边丫环已是如此面貌,那如烟女人难道国色天香?
内室中心的檀木香几上摆放了一张楸木棋盘,方面随便铺撒了黑子白子,仿佛是一盘未了棋局被打乱了,看景象有点像刚才和余邦瑞对弈的那局棋。
苗条的玉指在瑶琴上轻挑几下,一曲轻灵的琴声悠但是起,周墨白不大懂琴,但也感觉这琴声曲调温和,好像桃花朝露,又如晨风拂柳,曲韵活动,听来心中竟是镇静非常。
稍顿一下,收转意神,端倪一转,正要道:“周公子,如烟有一局珍笼棋局……”
形象呀!形象大毁呀!在才子面前如此鄙俗,连周墨白本身都有些看不起本身了。
“如烟女人辞吐清奇,气度不凡,所言更是……充满了正能量。”周墨白叹了口气,“鄙人自发内心龌蹉不堪,看来要立即回家,闭门三月,好好面壁思过,自省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