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晟遵旨退下,杨坚屏退元胃、苏仪儿等人,只将杨勇一人留在武德殿内,沉着脸问他道:“若不是本日虞孝仁奉父命入宫求见,朕竟不知阿纵于出镇并州的途中派他返回了长安。说说吧,你近些天来派人刺探长安城内各座梵刹,究竟是为了甚么?”
长孙晟话固然说得甚是自傲,但杨坚听罢,仍然愁眉不展,辩驳长孙晟道:“季晟所说虽说有理,然突厥四十万铁骑既已大肆南侵,现在驻守西北之府军尚不敷十万,为之何如?”
听到宗子主动请缨,杨坚神采和缓了些,正在沉吟未决之时,长孙晟已朗声说道:“陛下千万不成。河北道治下幽并诸州位于沙钵略牙帐地点地都斤山正南边向,理应以重兵设防镇守之。眼下沙钵略虽亲率部族主力西进南侵,但对其牙帐地点地必不致弃之不顾,定会留下精锐驻守,如太子方才所言,陛下一旦将河北道境内重兵调往西北,留守东面之突厥精锐必定乘虚而入,河北岂不危矣。”
长孙晟仓猝躬身抱拳答道:“此事提及来也有臣的错误。前些时臣返回长安向陛下复命之时,本来想过要提示陛下多留意西北军情,只因当时对沙钵略的去处不甚了了,未曾向陛下提及。现在沙钵略的去处已明,倒印证了臣之前对其率部族主力西进的猜想。”
杨勇自两年前被册立为隋国公世子,直至开隋后被立为太子,还从未被杨坚当着臣下的面儿如此发作过,内心一慌,再也站不住脚,扑通一声跪倒在阶前,双手据地,低眉垂首道:“父皇息怒,此事都是儿臣的错,唯请父皇下旨重处。”
杨坚点了点头,没有立马表态采取长孙晟的建言,而是堕入了深思:依隋朝目前的兵力,二十万主力在江淮间攻陈,十万府军设防于河北,余下驻守各地州府的府军兵力也有近二十万之众,前些时关东中原一带就传来因朝廷征兵过急,激起民反的动静,果如长孙晟所言,如要在西北诸州府再行招募组建十几万人抵抗突厥入侵,会不会激起民怨沸腾,事与愿违呢?
“朝廷集二十万雄师于江淮间与南陈对峙,杨素克日来在东都实施怀柔抚远之策,已初见效果,南陈士族纷繁过江来投,目下恰是发兵伐陈的最好机会,依季晟之言,莫不是想劝朕抽调江淮雄师北上?”杨坚敏感地盯了长孙晟一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