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功赎命确要待朝廷正式确认以火线可援引,而现在的困难是,封隆之先以主仆礼法来要求杨广这位河北道的最高行政长官斩杀一名曾犯下杀人极刑的家中客户,杨广如欲强引军功赎命成例来为罗艺摆脱罪恶,则不免有庇护罗艺之嫌,极易招人话柄。思虑至此,安如溪也不由堕入了深思。
“本来王爷是为如何能保全下罗艺的一条性命做难呀。”安如溪目睹杨广的神采有所和缓,遂故作轻松地将他拉回座中坐下,笑着说道,“现就有军功赎命的成例,王爷为何想不起来呢。罗艺为击退突厥而身负重伤,且又已被招入王爷身边的骠骑营,王爷以此为由,保下他一条性命,又有何难?”
“我并非未曾想到过要用这个别例保下罗艺一条性命,但你有所不知,罗艺原系封隆之家中一名客户,为应征参军擅杀封氏家奴,本日封隆之搬出主仆礼法来要求我将罗艺斩杀,除非父皇已正式恩诏承认了罗艺所立军功,不然我是断难循用军功赎命来保全他的。”杨广据实答道。
安如溪收敛笑容,提示杨广道:“王爷对河北道治下十九座州府衙署现任官吏的环境就没有耳闻吗?这里多属前齐故地,当今圣上立朝未久,所用各州府官吏必然多为前齐故吏,他们这些人有的就出身于关东世家,有的是这些世家豪右的弟后辈子,难保和这些世家豪右之间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络。明天封隆之等数十人会聚并州,要求王爷放回各家奴婢,即使不是出自这些州府官吏的主张,他们多数也是对此持姑息姑息的态度,乃至不解除有个别官吏成心把这个困难推给王爷来措置的能够。”
“纵使你说的有些事理,方才齐安公也劝我不必对这些世家豪右过分姑息、宽大,乃至失了朝廷的严肃。本日封隆之那老儿竟堂而皇之地以罗艺曾杀过报酬由,要我斩杀罗艺,向他们表示诚信,我若不戳穿他们官民勾搭,对抗朝廷的本相,又拿甚么来保下罗艺的一条性命呢?”杨广虽已被安如溪说动,却仍觉心有不甘,悻悻地反问安如溪道。
安如溪见杨广会错了意,忙解释道:“我曾听王爷提及过,前朝武帝攻灭前齐今后,在前齐故地大兴灭佛之举,导致河北道治下至今未能保存下一座完整的梵刹,僧尼信众更是难觅昔日的踪迹,为此,百姓心存不满,多有悄悄在家**佛礼佛者。王爷出镇已稀有月,就没想过要重修梵刹,重塑佛、菩萨金身吗?”
“若溪,我......”提起赶安如溪出府的旧事,杨广更觉对她不住,张了张嘴,想要替本身辩白几句,话到嘴边,又觉无从辩起,只得改口嗔责道,“我再不准你以婢女自居。”
安如溪见杨广动了怒,忙疏导他道:“王爷临时息怒,历朝历代仕进的,有哪个不是如此呢?齐安公执意不肯向王爷禀明此中的详情,多数也是担忧王爷一怒之下,迁怒于这些州县官吏,影响了朝廷大局呀。”
“我措置几个赃官奸吏,于朝廷大局又有何干碍?”杨广兀自心火难消,反问安如溪道。
杨广一点儿也没有指责安如溪当初向本身建言当场募兵,重修骠骑营的意义,听安如溪话中似有自责之意,忙好言安抚她道:“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若不是因你当初的建言,当场招募得三万军士以弥补兵力不敷,又怎会有出关光复白道州的大捷?你大可不必为此自责,快说说,你想出了一个甚么样的体例能顺理成章地保全罗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