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儿,为父正在与朝臣构和朝政,你一个孩子家插甚么口?”陈叔宝把脸一绷,喝斥儿子道。
天子在雄师压境之际,犹有兴趣在宫中停止竟诗会,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不成思议的事情,而在竟诗会上不吟诗作对,一开口就向受召世人问及备战迎敌之事,这一来,以尚书令江总为首的一干靠近臣子都对皇上的企图感到有些摸不着脑筋了。
陈叔宝端坐于光昭殿内,身边一左一右有张、孔两位庞妃相伴,对本日受召而来参与宫中竟诗的一班亲信臣子问道。
废驰朝政、白费民力、大兴土木、任用奸竖、沉沦女色......
陈叔宝前些日曾听许善心向他请命,称情愿单身出使长安,不以割让寸土为代价即能压服隋高祖杨坚暂缓发兵伐陈,本日本想趁着连日来调集朝中一班武将整武备战的间歇,在宫中停止场竟诗会舒缓一下紧绷着的神经,不料一早俄然接到禀报称,许善心被杨坚留滞在了隋都长安,且隋寿州刺史宇文述率军大败南陈司空司马消难,尽压江北之地,这才慌不择人地在竟诗会现场向一班文臣扣问起退敌之策来了。
“诸位爱卿,那罗延老儿罔顾两国战役共处之商定,悍然举百万雄师南犯。日前,朕已命散骑常侍许善心前去长安面斥于他,责令他罢撤其军。然近闻许善心竟被那罗延老儿留滞在了长安。本日朕传诸卿前来,即为集会如何备战迎敌一事,诸位但有御敌退敌之妙策,尽可道来,朕将择其善者而纳之。”
“陛下,妾身本不该当干预朝政,但今见陛下在竟诗会上集会退敌之事,窃觉得还应传召朝中大将一同前来集会,似更安妥。”张丽华见儿子挨了训,遂替他出头劝夫君道。
世人面面相觑了移时,都官尚书孔范揣摩着天子的心机,乍着胆量向前拱手说道:“北朝虽有百万雄师压境,但我朝一则有大江天险可守,二则稀有十万精锐之士,数千只战船列防于大江南岸,戋戋马步之军何可惧哉!仅于吾皇本日犹能调集群臣停止宫中竟诗会一举,臣鄙人,即能窥得吾皇胸中早已有退敌之良策,很有百年一出之圣主气慨、风采也。”
“这......”孔范心中虽对江总非常不满,可目睹天子也向他催问退敌良策,遂略一沉吟,即拱手答道,“有道是兵势即威势也。据臣所知,北朝虽举三路雄师来犯我国境,然大江上游、中游两路皆侧应之军,唯有下流隋晋王杨广一起近一半之兵马系主攻之军。请陛下当即下诏集结九江下流统统驻军,盛集建康,誓师出征,以我军雄浑之声望力挫其锐气,则隋军指日可破也。”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身后站着的江总、施文庆等人恨不得上前给他一脚,将这个马屁精踹倒在地,再狠狠踏上一只脚。
陈深本年方才十五岁的年纪,子以母庞,因为其生母是最受陈叔宝庞爱的张氏贵妃张丽华的原因,两个月前才被册立为南陈太子,明天是被召入宫抚玩宫中竟诗会的。
此时他乍听孔范广调各地驻军入京,盛陈兵威誓师出征的谈吐,与之前萧摩诃、任忠等武将分兵迎敌的主张比拟,很有耳目一新,精力为之一振之感,随即转忧为喜地向孔范问道:“孔卿,建康聚兵誓师以后,又当如何迎敌呢?”
“唉,爱妃,朕稍后天然会咨询萧郎、任郎他们几位定见的。”陈叔宝已被孔范大张威势,集合兵力迎敌的建言窜掇得心头火起,不觉得然地向张丽华解释了一句,又转向孔范问道,“孔卿,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