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像是见惯了这类场面,并不气恼,把脸转向杨广,问道:“晋王可愿先说说看?”
杨广顺势也想坐下测验,却被裴矩回身给拦住了。
“如果我明天扭头走了,母后一旦得知动静,另有我的命在吗?”杨秀瞄了身边的杨广一眼,自嘲地低声嘟囔了一句,垂下了脑袋。
杨广被裴矩捧得飘飘然很有些忘乎以是,仿佛全然健忘了方才的不快,意犹未尽地向裴矩说道:“教员太高看我了。教员以三首为限,现在只作得两首,门生这儿还想到一首,就教员斧正。‘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杨广哪儿读过《诗经》,更不晓得〈诗经〉中的秦风诸篇说的都是甚么,孔殷间只好搜肠刮肚,尽找些高大上的唐诗来作答,略一思考,又漫声吟道:“锄荷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苦。”
“好,晋王高才,令裴某颇感自愧不如啊。”裴矩由衷赞叹道,回身回到书案前,拿起一卷书帛,举在手中,冲杨广说道,“昨日我观晋王此诗,原觉得是府中文士之作,本日才明白,晋王确是诗思天成,满腹斑斓。‘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夕阳欲落处,一望黯销魂’,这首《秋思》虽与晋王方才所吟两首写景舒情多有分歧,然细品之下,诗中义旨很有相通之处,都可谓是传播百世之佳作啊。”
孰料他口中阴山二字话音未落,从课堂门外吃紧忙忙闯进了一人,径直奔向他跑了过来。
坐在杨广右边坐位上的越王杨秀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这虞孝仁该不会也搞大了别人的肚子,现在正在家里做好梦当爹,把今儿太学考校的事给抛到脑后了吧?”
杨广被杨秀含沙射影地当着世人的面儿提及安如溪有身打胎之事,一时候恼羞成怒,遂脱手打了杨秀,此时听到裴矩出的考题恰好恰是昨晚安如溪猜想的那道,不由得转怒为喜,朗声答道:“《洪范》讲的是为君理政、办事之道,其一当行五事.......”他凭着影象,滚滚不断地把昨晚安如溪讲给他听的《洪范》大义一气背来,裴矩紧绷着的一张脸垂垂变得松驰了下来。
课堂内诸生一旦得了试题,再顾不上理睬旁的事,纷繁研墨挥毫,埋头深思,用心致志地答起题来。
课堂里坐着的大多是半大的孩子,听了杨秀这话,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两位王爷,既然你们急着比试技艺,那么本日的经义考校便从你们二位开端吧。”裴矩绕过条案,走到杨秀面前,冷冷地问道,“苏少保讲授之《尚书》,内有〈洪范〉一篇,其大义如何,请王爷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