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齐海还是一声轻笑,沉吟半晌道:“我说过,有些命天生就已必定,想逃也逃不掉。现在晚我寻到此来,实为想跟王爷你明说些事。”
秦思扬一怔,好一会儿才想起甚么道:“明白于天下,这是你定好的下策吧?”
“王爷何需如此神采?”韩齐海眨了眨眼,又出声问道。他话中的语气是在寻问,可面上的神采,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韩齐海轻吟一声,突道:“王爷所学,当知一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如此贬损的话,韩齐海听着却反而欢畅了起来,击掌手笑道:“好好,王爷有此一说,可见这一年来的经历,没有白过。可喜可贺!”
今晚的月色很好,视野也极佳。秦思扬兴趣上来,单独一人走进竹林,不觉间就来到了上坤下坎的师卦之地。
秦思扬昂首望天,但觉四野苍穹昏昏如泥,中悬一轮月明却波光盈盈,就如水流而过。看着这一色天涯正正暗合了师卦之说,心下一叹,停下了脚步。略一凝神,也不再前行,在此练起功来。
“呃?”
看到又是这位韩三公子,秦思扬立时眉头皱起。他自知,本身的听力就算练得再好,进步再快,也是没法听到这位韩三公子的脚步声的。以是他也未几问,擦干汗水,即想回身拜别。
韩齐海听着倒是不觉得意的一笑,昂首望着天上的明月,道:“王爷就是王爷,没法窜改。因为有些命天生已必定,人力底子没法逃开。”
韩齐海摇了点头:“步子已踏,岂可再变。”
男孩语气之生冷,较着表白了他不肯再谈的态度。
“那你还要说甚么?”
“如若打算不顺,出城失利了,王爷怕吗?”
韩齐海一声朗笑,点头而道:“世人皆道权贵好,不吝舍命争之。却不知,这人间万物,君主实在才是最为主要的。哈哈,韩三此问,只为人间之人一叹!”
韩齐海微微一笑,点头答道:“是!”
突听竹林暗处,响起两声轻脆的掌声,一个轻淡的男声缓声赞道:“王爷的技艺练得更加的踏实了。”
“呵呵!”秦思扬俄然一声嘲笑,好似韩齐海这问话真的非常好笑:“这一年多来,我怕的事还少吗?”
松林先生在跟他讲课时,倒是细讲过《易经》,也提到过诸葛孔明的八阵图。那会,这诸葛孔明八阵图还曾经引发秦思扬非常的兴趣,连番的要求先生给他细讲。可不知为甚么,一贯乐于传授的松林先生,那一次却一口回绝了秦思扬的要求,惹得秦思扬极是不欢畅。
秦思扬冷着脸:“另有何事?”
月光皎皎,林中喧闹。
看着天上一轮明月已近到中天,秦思扬停下拳脚,伸手抹去了一头的汗水,歇了半晌后,正自要回身归去。
韩齐海轻摇了点头,顿了半响,才减轻了语气道:“王爷真的情意已决?”
秦思扬乌青着脸,咬着牙,一时候竟不知如何回应这话。
地中有水为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秦思扬一惊,寻声看去,却见韩齐海徐行自墨色深深的竹林中走出。一脸的清雅中,模糊含着一丝莫名的忧思,淡淡的悲怆。
“如何,现在俄然说来,莫非韩公子窜改主张,不想出城了?”
秦思扬一怔,盯着韩齐海半晌,回道:“我说过,韩公子你真是想错我了。”
也因为体味,这三个月来,秦思扬和柳双离都乖乖的,没敢往竹林处乱走一步。恐怕走错一步,就会困死在这构造重重的八卦阵中。
韩齐海摇着头:“我没想错,也不会错!贤人之言,虽为至理,可不经历练,皆难知其真意。而不知其真,就会反损其理。王爷有此一历,虽多经险阻,在我看来反是你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