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娘是这么个有才调的女子啊？
穆孀妇哽咽了一阵，又安静下来，她的话，为采薇翻开了疑窦。
她满肚子的疑问，千头万绪，想迫不及待地问出来，但她晓得，穆孀妇都会奉告她的，她只要耐着心听下去。
寺人不能人道，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样娶妻生子。
穆孀妇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说罢，就关上偏屋的门，躺在烂毡垫上。
娘儿两个盘腿坐在炕上，穆孀妇这才娓娓道来，“我是你娘的陪嫁丫头，本不姓穆，厥后跟着你娘到了穆家，才改的姓。”
对，女人！
“穆家怕受连累，吓得躲在府里没个出头的。你娘上天无门上天无路，生生地病倒了。”
穆采薇讶然，这还真是一段奇遇。这少年要不是寺人，她娘跟着他，说不定比跟着她爹还强呢。
“你娘做女人时，有一次在外头偶然中救了个少年。”
敢情她娘是这老太太给逼死的？
但，当代的寺人也能娶妻，宫里更有“对食”的征象。
这么说，穆孀妇是她亲娘救下来的？
穆孀妇哭够了，擦得眼睛都肿了，这才歇下来。
阿谁老太太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她娘不但长得美，还懂医术，如许的才女，嫁到谁家不是个福星？
嫁人生子，统统都普通地很！
“厥后我就跟着你娘到了穆家，过门一年后，你娘生了你。”穆孀妇安静无波的腔调，让采薇无所适从。
这里头仿佛没有甚么诡计阳谋啊？
穆孀妇一边说着，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那少年家里揭不开锅，爹死娘病，本身又摊上了瘟疫，被你娘救活，天然记着你娘。你娘丰度才情又是那样，他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厥后，谁也不晓得他进了宫，还成了秉笔寺人。”
采薇总算是听出诡计的味道了，一双拳头攥得死死的，绷着脸一声不吭，眼睛里已是冒出了火。
穆孀妇两眼将近喷出火来，声音哽咽难耐，再也说不下去。
穆孀妇长叹一声，泪流满面，“你娘哪哪儿都好，可那是在我们眼里啊。你娘和你爹的婚事本是穆家老太爷做的主，当年老太爷得了一场沉痾，差点儿死了，幸亏你外祖父把他救活。他戴德戴德，就许了后代婚事。没想到，穆家是个虎狼窝。”
采薇暗想着，她那日也没问问旺财姓甚么。
只是她娘乃是有夫之妇，又是深宅妇人，和宫里这个前程无量的大寺人，又是如何熟谙的？
她模糊地仿佛捕获到一些东西，却又抓不住，那些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没法沉思。
她娘莫非是李太医府上的？
采薇听懂了。
穆采薇目瞪口呆地看着穆孀妇，对这个信儿一时难以消化。
“我娘好歹也是太医家的蜜斯，如何那老太太就瞧不上眼了？”穆采薇愤声问道。
一个司礼监的秉笔寺人，能缺甚么？
穆孀妇终是安静下来，她看了看采薇，又瞅了眼倚门而立的陆瑛，欲言又止。
穆孀妇舔了舔有些枯燥的唇，断断续续说下去，“你外祖父平生只得你娘一个女儿，爱的甚么似的，把满身的本领都传给了她。只可惜女子不能行医，不然要遭人诟病。你娘也就偷偷摸摸地时不时地露两手，并不给人治病。”
这个大寺人，莫非看上了她娘？
银子不缺，前程更是不消。
穆孀妇又持续道，“你也晓得了，旺财是我娘家远房侄儿，我是王家村人。当年家里穷，爹娘狠心把我卖了。厥后人牙子把我带到京中，一日刚巧遇见女人，哦，也就是你娘外出，瞥见我破衣烂衫地被人牙子欺负，就买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