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望着顾清宁,双眸安静无波澜,沉默了一晌,抬手平举到眉心,正身伏地一拜,道:“姐妹之分不敢攀附,作一丫环足矣,请蜜斯放心,扶苏必经心奉养,永不泄漏这山庵之事。”
侍郎雪天落水溺亡的事震惊朝堂,成了当日朝会的主题,陈景行下恩旨,视魏坤之死为因公殉职,厚葬赐殓,家人由朝廷赐金养之。
二人细聊迩来之事,顾清玄道:“我为官二十年,能做到正二品,也都是多亏了老兄你在背后帮衬,本日更是救了我一命,这大恩,我顾清玄至死不忘!”
第二日,他派人将户部近十年的账目交到御史台,并以受寒得沉痾为由乞假在家,不问政事。
却没想到那司明寺人并不熟谙顾清玄,只知他是户部尚书,见魏坤走在户部官员最前放,就把他误当作顾清玄,下了杀手。
第二日,她们三人乘马车驶出北山,转头望时,清乐庵后院的方向飘来滚滚浓烟燃起熊熊大火。
是日晚间,顾清玄的马车直接从官署驾到江月楼,到顶楼雅间与江河川相见,江弦歌先出来见礼,“伯父本日无恙否?”
这个后院与前边只要寥寥数人的尼姑道场是两相分开的,全部院中只住了一人,是一十六岁少女,名为扶苏,她并非尼姑,她住在这里本是为奉侍带发修行的祖母,前两年祖母归天,她又没了其他家人,便成了孤女。
“好!”顾清宁摁住她的肩头,与她断交的双目对视,果断发誓。
顾清宁来不及禁止,扶苏已摁着胸口颠仆在地,嘴角含血,瞪大眼睛直视失措的顾清宁:“现在你能够放心了……扶苏将永不保密……”
顾清宁在北山疗养了一个多月,才完整规复,有扶苏帮忙调度她身材已然无恙。乍寒天已过,洛阳本年春暖来得早,她们将走时,恰好赶上北山牡丹着花,沈岚熙带她赏过牡丹,二人回清乐庵清算东西筹办归程。
顾清宁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有了知觉,垂垂醒来,昏黄间看床前沈岚熙的模样,好似衰老了十岁。见她睁眼,沈岚熙又泪如雨下,紧握女儿的手埋头抽泣:“清宁……还好,还好,统统都畴昔了……清宁……”
昨日卢氏父子会商过不能留顾清玄,因而想在父亲面前争功的卢远承自作聪明,想出一条又笨又狠的战略,打通司明寺人操纵大雪寒天,在百官赶朝时暗害顾清玄。
“你如何能喝毒药?我就算要你保密也不消你服毒他杀啊,你如何这么傻?”顾清宁被她吓到。
此次顾家母女带着洪家家主的手书来求寒丹散药方,扶苏顾念洪家恩典,谢毫不得,又听她们坦了然内幕,她只得找出祖母遗物中的药方,为她们制药,她虽年纪悄悄,但完整担当了家属药术,制一味寒丹散不在话下。
顾清玄点头,浅笑:“统统无恙,这也多亏了弦歌尽早相告,不然……那躺在御赐棺柩中的恐怕就是我顾或人了,此次真得感谢你们父女俩,你父亲安在?伯父今晚要与他痛饮一番!”
顾清玄当年帮助江河川开江月楼,目标之一就是密查长安城内意向,两位老友联手二十年,江河川为他供应的动静谍报更重于卢远植对他的汲引。
顾清宁微微一怔,哑口讲错,不及她回应,扶苏已经起家走出房门。不过量时,她又返来,神采安静如前,与顾清宁对峙,从袖间取出一个小瓶,翻开瓶塞将瓶内药物一饮而尽。
他亲身为江河川斟酒,江河川推却,感慨道:“清玄你莫如许说,当年我落魄到阿谁境地,还不是多亏你和嫂夫人拉我一把?倾尽家财助我开这江月楼,嫂夫人还为我做媒聘得爱妻,这恩典我又何能健忘?你我两家合为一家息息相干,现在你身临险境,凡是有我能帮手的处所,我天然是要倾尽尽力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