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风寨能占有在此地多年,劫夺过往商旅,却始终耸峙不倒,背后如果没有县里乃至府里某些人的默许和勾连,鬼都不信。
王阔舟强行压下胃里的翻滚不适,屏住呼吸,紧跟着山匪的脚步,来到寨子深处,一间所谓的聚义厅。
沉寂的林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着名野兽的凄厉怪叫,更给这趟夜行增加了几分阴沉与可骇。
在这里,他那点微不敷道的王二公子身份,连个屁都算不上。
二当家酒鬼虎那双小眼睛眯了眯,抬眼皮扫了他一下,慢悠悠地开口:“夜深风大,高朋奇怪。”
“东西留下,人等着。”
这三人,便是这黑风寨的三位当家。
是以,王阔舟涓滴不敢托大,姿势放得很低。
那比山里最饿的狼,还要残暴百倍。
一行人站在原地,在北风中冷静等候。
这事儿,脏得很。
左边阿谁笑面瘦子,是二当家,酒鬼虎钱老二。
能听到寨子里模糊传来人声和脚步声。
“甚么人!站住!”
“山上的朋友,行个便利。”
他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丢脸的笑容,对着上首的三人拱了拱手,腰微微弯着。
“不知二公子深夜冒着风险上山,是有何贵干呐?”
确认无误后,他脸上的笑容仿佛逼真了些许。
“山高路远,不知哪阵风,把王二爷吹来了?”
用细弱的原木和夯实的土坯,胡乱地依着峻峭的山势围起了一个不法则的大院子。
叛变的了局,他们比谁都清楚。
真论起来,跟手握一县大权的县太爷比拟,还差着很多间隔。
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用油纸包着的熟肉。
他再次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酒香肉香更浓。
寨子里,火把燃烧着,收回噼啪的炸响,昏黄的光芒腾跃着,映照在一张张凶神恶煞、毫无美意的脸上。
外加几坛陈年好酒,几大块用香料卤得喷香的熟肉。
更别提跟面前这些杀人不眨眼、手上性命无数的逃亡徒相提并论了。
同时,他向前几步,将手里拎着的酒坛子晃了晃。
钱老二那胖乎乎的手指,在油腻的兽皮扶手上悄悄敲击着,收回沉闷的笃笃声。
现在这大周朝,从上到下,早就烂到了根子里。
这鬼处所,若不是为了替父亲处理掉阿谁碍眼的方寒,就算打死他,他也不肯踏足半步。
“哪条道上的?”
“我家仆人姓翕,单名一个翕字。”
那不过是一间比四周那些低矮窝棚略微宽广高大一些的板屋罢了。
这一点,贰内心比谁都清楚。
官府明面上喊着剿匪的标语,做做模样,背后里,只要山匪定时按量给县衙里奉上贡献,也就是所谓的分子钱,官老爷们便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乃至暗中供应些许便当。
但也只要他,能办得又快又稳妥,不留半点陈迹。
三把椅子上,现在正大马金刀地坐着三小我。
“我家二爷说了,只是想跟山上的当家,讨碗水酒喝,聊几句闲话。”
仿佛有人在低声商讨。
夜风阴冷砭骨,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几个扛着锃亮砍刀,满脸横肉,眼神如同饿狼般凶恶的山匪,不怀美意地高低打量了他们几眼,才不耐烦地领着他们往里走。
又过了一会儿。
王阔舟得了父亲的号令,脸上还是是那副沉稳模样,眼底深处却已掠过一丝阴狠。
居中那人,约莫四十来岁,头顶光秃得能反光,两边的头发却留得很长,奇特地向上梳起,如同两只狰狞的犄角。
王阔舟心头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回道:“借贵宝地,讨碗水喝。”
他们的命脉,连同妻儿长幼的性命,都死死攥在王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