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微微蹙眉,目中的些许笑意敏捷消逝不见。
相对而坐的母子两人,既未捧首痛哭,也未掏心置腹。两人相隔六尺,相对而坐。竟有一丝难堪。
此时顺口喊一声,是为了让亲娘欢畅罢了。
不过,身为天家皇子,六皇子身份矜贵。常日住在宫中,极少出宫。便是偶尔出宫,也是御林侍卫重重保护随行。
菘蓝淡淡道:“娘娘郁结于心,一病多年。和殿下母子冷淡,并不靠近。有甚么可担忧的。”
六皇子心中有些讶异,忍不住问道:“母后,她是谁?”
一边扯了扯青黛的衣袖。
可惜,裴皇后的展颜如昙花一现,再无影踪。
这如何行!
十几年来,裴皇后被折磨对劲志低沉,早有死志。能撑到今时本日,皆因心中有程锦容这个牵挂。
六皇子心中高兴,笑着说道:“母后想见程表姐,易如反掌。让舅母领着程表姐进宫存候便是。”
裴皇后心中一阵刺痛。可心结已深,隔阂重重,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六皇子。她将目光移开,轻声道:“我有些倦了。”
青黛目中暴露忧急的忿色,抬高声音道:“你也听到殿下说的话了。我如果不拦下话头,娘娘她……”
“此事自有侯爷和夫人操心。”菘蓝眉眼未动,褪去了暖和的笑容后,娟秀的面孔显得冰冷无情:“你我做好本身的本分便可。”
裴皇后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情感,轻声道:“她是你四姨母的女儿,姓程,名锦容。自小便住在永安侯府。”
……
在母后眼里,他还不如一颗海棠树!
六皇子又道:“我要和母后伶仃待上半晌,你们都退下。”
青黛身材一僵,菘蓝已抢着恭声应下:“是。”
从血缘干系而论,确切是远亲的表姐弟。
六皇子施礼辞职,回身时,忍不住看了裴皇后一眼。
宣和帝是重武轻文没错,不过,为皇子们挑太傅,毫不肯姑息一星半点。这三位太傅,可谓朝中最博学的文臣。
父皇两字一入耳,裴皇后脑海中闪过宣和帝霸气慑人的面孔,面色微微泛白,下认识地垂眸,掩去眼底的痛苦和惊惧。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女的画像。
钱太傅,大楚朝最闻名的治学大儒,三品的国子监祭酒。亦是上书房里教诲皇子们读书的三位太傅之一。
青黛悄悄咬牙,只得跪下请罪:“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可贵母后表情这么好,和他说了这么多话。
宫中几位皇子,个个不是好惹的主。好武尚武的皇子们,对身边宫人脱手不是甚么希奇事。
公然,裴皇后神采突然温和,对着六皇子笑了一笑:“她比你年长五岁。我还是在她幼时见过她,十几年未见了,本日闲来无事,看一看她的画像解闷罢了。”
六皇子尽力寻觅话题:“母后,我现在已开端研读四书五经。钱太傅常在父皇面前夸奖我。”
裴家人丁畅旺,裴皇后的庶妹有六个,各自嫁人生子。攀得上表亲干系的平辈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六皇子压根不清楚,另有这么一个程表姐。
万一,裴皇后对六皇子和盘托出隐蔽……
……
这是嫌他聒噪了。
暗里里“提点”裴皇后言行无妨,当着六皇子的面,焉能多言?
青黛咬咬牙,和菘蓝退到门外。
任凭菘蓝如何使眼色,青黛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青黛:“……”
别的两位太傅,别离是翰林院的顾掌院及礼部的周尚书。周尚书曾中过探花,顾掌院则是状元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