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县知县又道:“微臣派捕快去了杨氏家中,杨氏家中已无公婆,只要一子两女,宗子十五,双胞女儿八岁,这些年除了在福顺堆栈当厨娘,夜里还赶制蓑衣斗笠以补助家用。捕快在其家中翻找出了粗针麻线等物,现已送至县衙,但未在其家中见着柴刀,也没有见到西北军的旧衣靴。微臣也依英睿将军之言,问过街坊,街坊皆道昨夜睡得熟,夜深风急,未曾闻声杨氏返来。但福顺堆栈的店家说,堆栈里皆是男人,唯杨氏一介女子,夜深很有不便,子时过后见诸位大人皆睡了便让杨氏回家中歇着了,杨氏之子也道其母昨夜子时后回了家中,当时两个幼妹已熟睡,他在深夜苦读,是以能够证明。但……”
暮青皱眉转头,望一眼堂上高坐的知县,问:“知县大人手疼吗?”
知县问:“堂下所跪何人?”
杨氏久不言语,半晌以后自嘲一笑,看向身边的宗子,“民妇之子已成人,今后有他照顾两个mm,民妇能够放心了。”--15618892982614439344+dliineda+129-->
妇人道:“民女杨氏。”
“崔夫人。”暮青这才开了口。
暮青未答,奉县知县便一拍惊堂木,大声喝斥道:“刁妇!此乃县衙大堂,岂容你攀问?”
“将军,恕下官直言,我朝法规里没这条。”
杨氏盯着暮青,眸中震色如潮。
杨氏心中正乱,乍闻此言,蓦地望向暮青,眸中有尚未收起的惊色出售了她。
杨氏自上了大堂,一向端着风骨,连知县都未曾看过一眼,此时倒向暮青行了礼,气得奉县知县又去捞惊堂木。
“微臣觉得,杨氏之子所言必是大话,不过是帮其母脱罪罢了。那杨氏乃厨娘,身形结实,又是军烈家眷,与英睿将军所言并无二致。现在杨氏与其子已被带至县衙,不知圣上筹算如何发落?”奉县知县问。
奉县知县一时惊怔,仓猝起家道:“微臣领旨,赐坐!”
“……”知县脸皮一紧,按着惊堂木的手难堪收了归去。
“可我耳疼。”
“敢问将军是?”杨氏问。
可爱杨氏就是凶手,还这般姿势,知县压不住心中火气,惊堂木一拍,也不走那些过场了,直截了本地问道:“杨氏,你昨夜杀人的柴刀和那双旧军靴藏在那边?本县劝你早些交代,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一把椅子搬到了杨氏面前,杨氏跪着望那椅子,久不知起家。
堂外风起,飞雪扫地,半堂铺了雪斑白,堂上一时静无声。
暮青见她坐下便问道:“那旧衣旧靴和柴刀你埋去了亡夫坟场吧?”
如果平凡人家也倒罢了,西北军阵亡将士之墓,不成挖!
知县一本端庄端坐在堂,浑身绷得笔挺,目光虚虚扫了眼左旁垂着的帘子。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凶手竟是个妇人。
杨氏定是深知此事,才在堂上说出此话,实在是刁妇难缠!
奉县知县下认识看向暮青,希冀她救场。
四更时分便是丑时,昨夜凶手作案的时候。
“嫌犯自有朝律惩戒,律法公道,不惧嫌犯一坐。我给杨氏看座,因她乃边关将士的遗孀,我敬她这八载韶华,孤身教子,含辛茹苦。敬归敬,错归错,一事归一事。”暮青道。
“知县大人问的是民女亡夫的遗物?”杨氏明知故问,淡道,“民女亡夫战死边关,尸身未归,军中只送了他生前穿过的袍子靴子返来,民女是以此袍此靴为亡夫起了衣冠冢,已埋下八年。知县大人若要看,可派人去刨坟掘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