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暮青竟点头承诺了,这让安鹤有些不测,他听闻暮青乃朴直之人,风格冷硬,没想到她会同意杀一小我送来。但内心想着,却听暮青又开了口,“谁的尸身都行,只是总管大人的不可。”
暮青固然解释了,但她的解释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元钰瞪大眼,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元敏便对安鹤道:“你派人去办!”
暮青一醒,眸中将要生出的戾气因看向步惜欢而躲过了安鹤的目光,安鹤只怔了怔,感觉有那里不太对劲,但仿佛统统如常,这古怪的感受令他盯住暮青细看,暮青的神采却淡了下来,再不见波澜。
男人眸底寒凉如雪,昂首时还是那副涣散悠然的神态,仿佛方才统统都未曾产生,话不是他说的,杀意也未曾从贰心头起过。
“寺人的尸身不好用!”暮青嘲笑道。
但也故意存质疑的,这些图见所未见,词儿更是未曾听过,这少年从那边学来的,又如何包管画得精确无误?
步惜欢眼神一亮,眸底笑意深沉――嗯,她还会画画!只是这技法与宫中画师和历代名家的大不不异。
“去拿!”华郡主叮咛身后的婆子道。
元敏贵为太皇太后都在外屋站着,身边由华郡主和元钰陪着,里屋太医们候在一旁,帝王和臣子共坐一桌,那臣子不但坐得住,还自始至终都没昂首理过人。
莫说一具死尸,只要能救修儿,就是屠尽天下人,她也无惧!
“老奴遵旨。”安鹤柔声笑道,笑罢抬眼望向暮青,问,“不过,都督要的是新奇尸身,死了一两日的就不新奇了吧?不如,新杀一人?”
暮青没空理人,五张解剖图完成后,以防万一,她又叮咛道:“命人去义庄,看看有没有刚死一两日的新奇尸身,有就抬来备用!”
元敏在外屋,步惜欢在劈面,暮青的态度好似两人不存在。
五张图,画得新鲜刺眼,标注详细详确。
这不是在咒侯爷死吗?!
太医们纷繁侧目,评脉的不把了,开方的也不开了,个个瞄着桌上,两眼发直,目露惊色。
安鹤!安鹤!
下毒的凶手近在面前,暮青握拳屏息,杀机心头起,眼看着戾气将生,杀意将显,耳畔俄然传来一道声音。
上色以后还不算完,暮青将晾干的解剖图拿过来,以蝇头小楷画线标注。
肺的表里侧观图上,她也标注了尖段、尖上段、前段、后段等九个部位。
元敏立在门口,目光落在步惜欢身上,暗淡难懂。兄长曾担忧那少年是天子的翅膀,今早在刑曹堂审时天子曾劈面打趣少年验尸不精,看起来不像是他的翅膀,但天子现在之举似对少年非常感兴趣,看着又像是他的人了。
御病院老提点猎奇暮青在做何事,走过来一瞧,顿时两眼发直,面露异色!
步惜欢说过,安鹤内力高深,她不是敌手,他会陪她去找他。
这是翻遍历朝医术典著也翻不到的五张图,是御病院的圣手们见所未见的五张图,图别致,词陌生,看得一群医痴心痒手痒,恨不得抢过来!
“拿丹青来!”画好以后,暮青将五张解剖图拿来细看,沉声叮咛道。
太医们苦哈哈地出去,守在榻前,评脉的评脉,开方的开方,冒充繁忙。
男人背对着外屋坐着,懒倚在椅子里,看着暮青,看着她的画,不知是对人感兴趣,还是对民气图感兴趣。
这少年……
杀谁都行,杀他不可,这少年倒是个会说话的,谁说她不懂情面油滑的?
但元钰敢问:“六哥待都督不薄,都督为何命人抬尸来侯府?这岂不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