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少有起火之事，本日动了真怒，连朝中旨意都撕了，顾乾也只得感喟道：“大将军如此将人撵归去，太皇太后与相国的颜面怕是无存。”
元修无言，只在窗前，转头看着那髯毛斑白的老者。老者含笑，目含鼓励，窗外风雪不知何时已歇，晌午的日头渐露云层，日色落窗台，雪隔着窗纸晃着人眼。
顾乾点头笑道：“归去吧！现在你已是西北军主帅，身负一番功业，不再是当年离家的少年郎，朝事家事都可说得上话，不必再在西北躲安逸了。”
“是，男儿当为国，不该躲安逸，门生这些年痴顽了。”元修道。
顾乾对劲点头，“好！主帅稳定，则将士稳定。”
圣上昨日说要考校骑射，今早风急雪大，本可待雪停晴和，圣上却执意要冒着风雪比试，他便知圣意毫不简朴了。只是一时猜摸不透，直到朝中来人传旨，他才明白了。
“媾和之事也一样，朝中媾和使与胡人谈过后，五胡也要派媾和使进京，他们敢不敢进我大兴京中之地还难说。即便敢去，朝中与胡人的媾和条约需在朝中商讨签订，那另有段日子。大将军若回京，一可劝劝太皇太后与相国，二可禁止媾和之事，不比在西北烦心朝事家事好很多？”
茶盏掷地，碎音刺耳，窗外北风呼号，掩了那脆音，八列亲军披精甲在书房院外来去，披风踏雪，目光锋锐似刀。
刚起家，面前便伸来一只手，李本怔愣昂首，见元修将圣旨接到了手中。
元修回身看着窗台，由那雪映亮双眸，半晌，回身一揖：“门生多谢教员开解！”
风嘶吼，人声寂寂，不知多时，忽闻少年音。
顾乾抚须点头，道：“没错，大将军既知圣上之意，就该知朝中之意。”
“既非圣意，这也算圣旨？不接也罢！”元修抬手一抛，那明黄卷轴飞上半空，刷的展落，雪扑盖了笔迹，他看也未看那圣旨，一拳腾空，将那媾和圣旨砸了个洞，拳风猛震，只听嗤地一声，那卷轴扯开两半，啪地扫落在地。
元修听闻此话更怒，回身问：“教员之意是将人放出去？人放进关来，伤的便是我西北将士之心，伤的便是我大兴国的颜面！这西北边关，十年来多少将士埋骨关外，大漠孤冢，不惧以血铸边关！朝中主和时可曾想过这些将士为国流过的血？”
元修在马场撕毁圣旨拒不媾和，西北军将士信他，却也知朝中的媾和使住进了关城。
“那背面的媾和使团呢？大将军也一并撵归去？”顾乾问。本日李本带来的人都是宫中之人，步队里只他一个文官，朝中不成能只派一人与五胡媾和，李本定属先行官，背面另有人，恐怕不日便到关城。
暮青翻身坐起，望住步惜欢，问：“你叫的是人是马？”
元修面色松了松，回身又去看窗外，“圣上晓得本日朝中媾和旨领悟到。”
顾乾深叹，他戍守边关平生，将虽老，血未凉，只是比起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多了半生历练的经历罢了。元修十五岁入边关，当时还没有西北军，他亲眼看着他一战震天下，看着他屡建奇功，看着他亲手建立西北军，看着他亲率三十万将士构筑西北城防。关城工事竣，他前抗胡虏，后剿马匪，十年不归京换西北百姓夜夜安眠。这一身豪杰志，一腔儿郎血，让他瞥见了本身年青之时，但他与他分歧，他的出身毕竟不容他平生戍守边关。
午憩袖下都按着刀，明知是他来，那刀也不收起来。
且本日圣上露了一手驯马之能，厥后又有非常体恤边关将士的言辞。天下大家皆知圣上幼年即位，这些年他行事怪诞，百姓皆道他荒废朝事，他本日言辞倒有被逼无法之意，将士们见了心中定有摆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