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无马,急雪遮人眼,只能瞥见白茫茫的雪幕里劈面草坡上黑压压的人。
西北军戍守边关,军中儿郎最是热血,对圣上这些年的怪诞很有微词,本日比试若出了丑,恐军中不满更甚。
马群驰过御帐前,如墨泼畴昔,雪沫扑人如狂,步惜欢负手立在帐外,迎那风雪,含笑。
帐中铺了驼毯,火盆置在中心,正离暮青近,彤彤炭火烤着战靴,腿脚暖融。暮青转头看向步惜欢,不知他本日欲行何事,只知本日定不承平。
那亲兵挠挠头,喊冤道:“将军,这不能怪俺,这野马本就是放养的,您挑的战马太多了,大抵是马群出去时把它给挤出去的。”
步惜欢长笑一声,道:“拿马鞍来!”
那声音带着几分兴味,暮青循着步惜欢的目光望去,见马群已驰过御帐,往远处而去。战马奔驰如电,行动颇快,御帐前一晃便畴昔了,她一时未瞧见有何不对,目光便跟着战马一起远去,见马群垂垂绕往御帐劈面,风雪遮人眼,马场广宽,暮青目力难及,只觉马群有些乱,不知出了何事。
马群吃惊乍乱,那白马喷了个响鼻,马尾一甩,举头出了马群,漫步着去了马场中间的开阔处。
不知多久,忽闻一声长嘶,那马原地踏雪,雪溅起,马已驰出,风雪里那身影如白电烈击,眨眼便在数丈外。
“那些马可还在?”步惜欢不管顾老将军要说甚么,只问道。
当初美人司那群寺人抢西北的兵,可算让他捞着报仇的机遇了!
话未说完,步惜欢已在那白马前三尺停下,保持方才那群战马与它保持的间隔。
“爱卿的情意朕心领了。”步惜欢未转头,只闻北风呼号,男人声音懒得让人想起慵春午后的阳,“朕亲身选。”
“恰是。这一年边关战事紧,臣还将来得及顺服此马,惊驾之处,望陛下恕罪。”元修道。
宫人闻言忙去了。
“是。”元修回道,“此马乃关外跟返来的,乌尔库勒草原上的野马。”
步惜欢兀自说他的话,“朕本日考校军中骑射,你若助朕一回,朕放你回草原。”
“陛下……”顾老将军抽着嘴角。
那宫人想,过后放归草原必不成能,不过是匹马,牲口罢了,何需与它一言九鼎?
元修领着顾老将军和暮青跟从在后,鲁大起家跟上,宫人挑了帘儿,风雪劈面,步惜欢负手在前,微微蹙眉,淡道:“朕冷,把火盆搬近些。”
万军忽静,只余风号,坡上新军齐望御帐外,见风雪里立一人,六合白茫,那人快步而行,衣袖舒卷,若天池里乍开红莲。他向马群行去,元修与顾老将军跟出,暮青和鲁大随后而行,听步惜欢的声音传来。
“是。”宫人领旨,在帐外唱报,“圣上口谕,宣骠骑将军鲁大进帐――”
那马却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步惜欢,步惜欢负手在风雪里笑望它,一人一马对视,六合茫茫只余雪色。
北方怒号,雪起如幕,马场入口处,烈马踏雪来。数不清的战马驰入,若六合苍茫间泼来一笔浓墨,雪溅如石,草飞如针!万马奔腾之景,壮美如画!
步惜欢保持三尺之距绕了个圈,绕去那马面前,那马刚要吃草,见他来,还是懒得给眼神,转了个半身,持续找草吃。
坡上万军惊呼,好快!
鲁大眼一瞪,眉头皱得死紧,在背面猛戳圣驾后心窝子。
帐帘挑开,风雪灌出去,暮青刚烤暖的靴面儿上沾了几片雪花,转眼化作雪水,融进了靴面儿。步惜欢瞧见,眉峰微压,抬眸是目光淡了些,见鲁大已大步进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