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一愣,没有转头――站在她身后的只要步惜欢。
元修风俗了,只点头一笑,喟叹无言。
暮青将遗书往桌上堆着的书上一放,将毒阎罗往上一压――说完了!
步惜欢微微低头,掩了眸底的赞色,至此他已感觉彻夜赶不及回外务府总管府也不算好事了,若非如此,他还听不见这一番推论。平常老是元修陪她查案,隐卫回禀动静给他,他只能听个成果,却难知其过程出色,彻夜也算是如了愿。
他幼时入宫,无人互助,步步为营走到现在,嫡亲却在背后刺他一剑!
“更耐人寻味是不孝子,我传闻步惜晟是孝子,他的生母是歌姬出身,暮年得宠,卧病在床,他结婚后谋了个宣武将军的闲差,随后便求了王府的恩准将生母接进了将军府亲身扶养。老母尚在,儿乃孝子,为何寻死?”
暮青在门口等着,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高氏便来了。
高氏反应最迟,她瞠目结舌地望着暮青,难以置信。夫君的遗书放在信封里,小厮发明夫君身亡后便仓猝将她请来,她是第一个看这封遗书的人,当时内心也有过古怪之感,但因哀思,未曾多想,现在听这少年一样一样说来,仿佛一一解了她心头的迷雾,感觉豁然开畅!
“其二:他是恒王的宗子,哪怕是庶出,他也是名副实在的宗子。当今亲王里,五王爷膝下只要公主一人,而先帝的其他皇子及其血脉都已不在了,步惜晟在这一辈的皇室宗亲后辈里是最年长的,他为何要写下‘嫡长’二字?”
暮青感觉,这事儿步惜尘干得出来。
那一刻,她懂了何为政治,何为捐躯,何为保全。
越慈竟往椅子里一坐,冷峻的眉眼融了雍容矜贵之态,懒洋洋开口道:“爱卿无妨将门关了,朕也有话与爱卿伶仃一叙。”
暮青在前院问案时,元修不在场,却听得懂她的意义,“你是说,步惜晟是被人逼死的?”
“嗯。”暮青又应了声,声虽清楚,却因低头看信而看不清神采。
高氏并非笨拙之人,彻夜宣武将军府遭受大难,她才二十几岁便遭受丧夫之痛,哀思之余不免自乱阵脚,但方才听闻暮青一席断案之词,对她已刮目相看,非常期间也顾不得孤男寡女不成独处的礼教了。她看得出暮青有要事与她说,是以点头道:“府里的佛堂是清净之地,平时下人们不成随便收支,如果都督不嫌弃,可与妾身往佛堂一叙。”
这信层次清楚,墨迹饱满,笔迹端方,但委宛处笔锋微抖,此中有几个字呈现了积墨,几乎糊成一团。
在此之前,彻夜之事必必要有处理之策!
这人间有何事能比血脉嫡亲从身后刺来的剑更寒人的心?
风俗了暮青断案时语如连珠,她只应了声,元修还真不风俗,“你也只看出了这一个分歧平常之处?”
暮青不接话,只低头看信,看起来仿佛是沉浸在案情里,没有闻声元修的话。
这一昂首,肝火未敛,少年的眸底似有炊火绽放,残暴逼人,平平无奇的眉眼霎那间被那炊火点亮,有那么一瞬,竟令人屏息。
信里如是写道:“吾幼承教诲,发愤报国,苦习技艺,寒暑不改,现在而立之年,一事无成,万念俱灰,故留此书。吾妻高氏,孝勤恭俭,吾去后,望奉侍高堂,敦睦嫡长,教诲后代,勿忘勿念。不孝子晟留于元隆十九年仲春初十。”
书房里如同平常一样,人皆寂静,半晌无声。
高氏闻声暮青问话,这才回过神来,先前的成见已尽数散了,语气不见了锋利,反多了些敬意,“妾身一介内院妇人,从不过问夫君在外头的事,但却晓得这些日子世子常来府中,夫君也常陪世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