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住在栖霞么？”
“本来你想做女先生，也去教得人家都不要嫁人不成？”
虞浩霆替她盛了碗粥递过来：“你在外洋那么久，我觉得你会喜好栖霞多一些。”
顾婉凝却摇了点头：“西洋的园林偶然候太直白，他们皇宫里的灌木都要修剪得普通凹凸，玩具一样；若说野趣，就是山林猎场，全凭天然。中国的园林讲究气韵活泼，就像你这里，既顺了山势又不全凭天然，匠心借了天成，才是真的好。嗯……”略一沉吟，接着道，“就像他们喜好钻石和红蓝宝，要先设想好格式图样，再选大小合适的一颗一颗嵌出来，分毫不错；中国人独爱玉器，碰到真恰好的质料，倒是要工匠依了那石头本身的形状去揣摩描画，必得不华侈那一份天然造化才好。”
“栖霞是总长官邸，这里是我的住处。”
顾婉凝玩皮地一笑，道：“我就是要教她们晓得，女孩子不是只要嫁人这一件‘顶要紧’的事！”
“我又不是说钱的事！”舅母一啐，道，“我是看婉儿如许的边幅，好好筹算一下，不难结一门好婚事。女孩子花这些工夫读书毕竟是白搭。我也是念了高小的，现在如何样？就是你，大学也念了两年，还不是在洋行里给人打杂？”
那俞先生忽道：“传闻眼下虞军高低的事情都交到了虞家四少的手里，邵诚也就罢了，龚煦初也没有微词吗？”
“外婆！”顾婉聆听了，半是撒娇地抱怨道，“我不要嫁人的，您就不要老念叨这个了。”
虞浩霆见顾婉凝在花圃里凝神站着，走畴昔轻声问道：“在看甚么？”
顾婉凝换过衣裳刚要出门，一个五十岁高低的妇人捧了一件灰色的开司米毛衫过来：“顾蜜斯，山上凉，您多穿一点再出去。”顾婉凝接过来抖开穿在身上，那衣裳大了很多，那老妇人便过来帮她卷起袖子：“这里少有客人，没有备着衣物，只好委曲蜜斯了，这一件是四少的。”
顾婉凝哭笑不得：“外婆，你如何又转返来了？”
虞浩霆见她身上的衣服非常广大，袖子卷了几折才暴露双手，愈发显得娇不堪衣，便牵她坐下：“饿了吧？”
落日渐落，顾婉凝坐得久了，生出些困意，不知不觉已靠在坐位边上睡着了，虞浩霆见状，伸手将她揽在了本身肩上。车子又在山路中转了几个弯，豁然开畅起来，虞浩霆一面叫泊车，一面俯下身子在顾婉凝耳边轻声说：“到了。”
周汝坤道：“那虞四少一贯只在军中，甚少和官场来往。我跟他没有厚交，只是迩来才见过几面，言谈举止非常倨傲。他身边的亲随都是从旧京跟过来的，我还没找到能够说得上话的。不过，这班小崽子倒是心狠手辣，廖鹏如许的人竟也说杀便杀了。”
虞浩霆听她如许说，便想到是因了她弟弟的事，心中一动：“我带你去个处所。”说着，冲郭茂兰一招手，“去皬山。”
顾婉凝见桌上滚着一锅腌笃鲜，边上几样时令小菜，沙锅里另温了粥，感觉真是有些饿了，坐下吃了几口，才抬眼四顾，见春山如黛，凉月如眉，身畔波光泛动，薄雾环绕，不由赞道：“这里真是雅清。”
“哦？”
“女孩子，功课不是顶要紧的，要紧的是将来的毕生大事……”
“军部的事情现在我所知甚少。之前我亦摸索过龚煦初，他对虞靖远仿佛非常忠心，如果当初能压服他，何用打廖鹏的主张？”周汝坤叹道。
俞先生冷冷一笑：“此一时彼一时，若虞靖远真的受了重伤，不能视事，以他的身份资格一定肯在那虞四少之下。”顿了一顿，又道，“不知这虞浩霆究竟是个甚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