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祺含笑起家:“婉凝,你陪我跳支舞吧。”
却见她含笑盈盈:“你不会。”
小霍皱眉道:“……我没想过。”
邵朗清闭上眼,沉默很久,俄然道:“小四,既是如许,我活着也没甚么意义了,你给我个痛快吧。”
月光下,薄薄一层初雪晶莹轻透,如绢纱覆住了人间。她一身乌黑细柔的青秋兰大氅,绕过悦庐的喷泉踏雪而来,那一瞬,月光,雪光,灯光,水光……却都不及她的眸光闪亮剔透,他恍然感觉,是精灵遗落人间。
虞浩霆道:“十年以后,霍家还能再出一个阁揆吗?就算有连累,这连累也只会越来越淡。何况,宋则钊那小我我见过,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至于小霍,他最大的好处是没野心。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你不就是个例子吗?”
“就算我没有遇见你,我也还是喜好你。”
“你说甚么‘求我’?”霍仲祺颊边微热,替她挂了大氅,又叫人上了茶,面上竟有几分赧然,“但是,你要说的事,我做不来。”
六合浩大,光阴无声,初见的那天――
他公事公办地叮咛:“带她归去。”
邵朗清嗤笑了一声,道:“并且,他在军中没有派系根底,又对你断念塌地,别人你也不放心吧?”说着,自顾自地点点头,“你选他有点事理,就算将来他起了‘杀心’,这天下本就是他霍家的,他也犯不着砸自家的锅。”
月光在林梢游移,铺在初雪上,像冰霜,像糖霜。
(注释完)
他俄然很想跟她说,如果人真的能有下辈子,他……但是一碰到她秋水空蒙的目光,却又甚么都说不出来。如果人真的能有下辈子,她的心,或许还是要许给别人的,可即便是那样,他也还是情愿遇见她。情愿为她做任何事。不再幼年浮滑,不再出错,不再让她受伤,不再惹她哭……每一个字,他都埋在心底只说给本身。
那一曲,不是他们的最后。这一舞,倒是他们的最后了。
霍仲祺咬了咬唇:“四哥真的这么想?”
“他不想勉强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婉凝慎重地看着他,“可我感觉,你做的如果是你不喜好的事,你不会做得那么好。”她端然笑望着他,柔声道:
虞浩霆淡淡一笑,从侍从手里接过军氅,抬眼望着漫天簌簌而落的雪花:“你还是活着吧,说不定甚么时候我表情好,放了你呢?二哥,人生一世,能活着,就别死。”说罢,大步走了出去,只听他身后俄然发作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恸哭,那声音回荡在清旷的冬野里,好像伤兽。
虞浩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二哥,说句托大的话,我是为了天下承平,你信不信?”
霍仲祺望着她,目光不自发地温软下来:“唐次长比我有资格。”
婉凝怔了怔,低低道:“那我不该去。”
虞浩霆起家踱了两步,俄然眼波一柔:“那我如果说,我为我夫人呢?”
他笑容敞亮如春阳:“蜜斯,陆军总部不是能够随便出入的处所。”
霍仲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见她娇波慧黠:“你跟我说过,就算我不信你,也要信你四哥――那你信不信他?如果他感觉你做不到,我明天就不会来。”
“你会拆他的台,逼他让位。”她的声音娇柔清越,每一个字却都说得冰冷。
“二哥,我跟你说实话。”虞浩霆淡然打断了他,“我没有把柄落在霍万林手里,也没有把柄落在其他甚么人手里。你说得不错,我这么做,政务军务都归了霍家,但是你想想,一个阁揆,算他蝉联,最多不过十年,十年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