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乙君微微一笑,以循循善诱地语气说话:“殿下可晓得,罗成县所属的豫州刺史孙绍璋,是褚时渊的同亲,两人常日里交结未几,但我却晓得,孙绍璋与褚时渊少年时曾在同一家书院肄业,褚时渊出身世族,孙绍璋却出身寒族,有次孙绍璋母亲病中,褚时渊曾替他延医治疗,固然厥后其母病重不治,但孙绍璋此品德性朴直,风评不错,想必然然仍记取这份情。”
孙乙君微微一笑,点了点道:“王爷仁孝,只是,王爷可想过,好端端的,为何这山庄上的温泉,就干枯了呢?”
窦皇后又惊又喜:“想是你父皇现在有空,你快快畴昔了,莫要担搁了,不管你父皇经验交代你甚么,尽管应下,莫要顶撞。”
李知珉终究开口:“孙先生的意义是,有人挖山导致影响了温泉水源?”
李知珉点头:“这可不知,只想着是造化所为,我们不过是适应造化罢了,先生如果晓得,可教我。”
李知珉低头看着孙乙君的手指直接划到了山的背面:“这背面,是罗成县,并非王爷的封地了,但因为紧临着王爷的封地,是以挨着王爷这座山庄的山,也封了起来,说是怕有人出去冲犯了王爷,以后县衙又在这里建了个铁石工厂,由犯人服劳役,打造铁器,采石雕镂。”
柳常侍笑得脸上皱纹都开了:“皇上亲身交代的,又是来请王爷,那可不能让其别人来,万一出了差池,我这老脸可没脸见皇上。”
柳常侍笑得更欢畅了:“多谢王爷挂记,前儿皇上也问起我的腿,我也说了好多了,还是吃了王爷保举的方剂,皇上笑说您现在开着春明楼,想必这些杂书偏方的晓得得也多呢。”
李知珉微微错愕,李恭和笑着叮咛孙乙君:“次卿你来讲。”
李恭和以手放在李知珉背上,感喟:“大郎,朕于这朝堂之上,不过是尊泥塑的像,亲信可用之人,几近没有,你是我的骨肉,朕不信你,还能信谁?”
李知珉终究忍不住,一滴眼泪落了下来,他以袖遮面,不想透暴露脆弱之态,李恭和长叹一声,只是冷静抚摩,不再说话。
孙乙君慢条斯理地掖了掖袖子,伸脱手指在舆图上划着,他的袖子上补丁油污都有,常日里糊口极不讲究,在朝堂上,也很少发言,固然身为右相,却被一样位高权重、出身世族大师的官员们看不起,但是他泰然自处地做着他的透明宰相,极其耐烦而迟缓地冬眠着,偶尔布下一两招的闲棋,不动声色地等候着惊雷一声。
李知珉浅笑:“柳爷爷真是太太谨慎了,您是父皇跟前得用的人儿,谁敢难堪,父皇现在在那里呢?”
李恭和穿戴一身半新不旧的蓝袍,倚在榻上,孙乙君鄙人头烹茶,看到他出去已恭敬地站了起来,李恭和看到他也笑了,挥手免礼命他进前来坐到脚踏边上道:“从你娘那边过来?她如何说?”
李知珉低头:“父皇有命,自是顺从,但恐孩儿驽钝,办不好差使。”
李知珉震惊昂首,李恭和却伸手重拍他的手背表示安抚:“次卿查过豫州那边的出入,他们做得很谨慎,盐铁账上并无不当,石场也确有石材运出,乃至还给东阳府上运过石雕,传闻是东阳喜好那青石雕的狮子。但正因为账承平了,反而不当,九州刺史,大多盐铁运转被本地世族、节度使把持着,交到朝廷的税大多不敷,孙绍璋在任上倒是居官有声,非常廉洁,廉洁又为能吏,背后还无世族支撑,何德何能,竟能收齐?这在现在朝廷中,几近做不到,这此中定有猫腻,朕不是迷恋权位,但东阳气势放肆,只怕图穷匕见之日,我们一家竟连退守贫寒不成得,皇家权位,退一步便是存亡之交。你是我宗子,如本年事渐长,是时候替为父分担一下肩上的担子了,你此次去封地,可敢去查一查此事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