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舅!”那人靠迩来,冲着他拜手道。
“现在已贵为列候了,再做如许的事,岂不是被人笑话。”他低头攒眉,从他的手中接回了缰绳,望着他略微欣然若失的脸,在他的肩上悄悄拍了拍。
曾多少时,他也是那样一个光芒万丈的少年郎君,也曾如皓月当空般难掩光彩,如紫电青霜般难藏锋芒。
“朕另有去病……”
卫青正襟端坐,低垂着眉眼,沉默地听着他说下去。
“去病晓得娘舅本日返来,特地来城门处相迎……”他说着又向他身后望了一眼,除了一眼望不到绝顶的铁甲凛冽、刀枪剑戟,却未见那铅华弗御、粉妆玉琢。
那气象竟让他感觉又几分熟谙,仿佛是要追溯至光阴的绝顶。
“去牵你本身的马。”
卫青将手中茶杯落于矮脚案,抬手向刘彻拜道:“臣不敢越矩。”
忽闻远处脚步声渐至,他的面前的幻景毕竟被突破,那抹身影也随之消逝了。
“臣不敢。”卫青还是低垂着眼眸。
顿时的人长舒了一口气,轻声叹道:“或许本年,我不会在再那样奔波了……能够多去看看她。”
“你老是很谨慎……就是有点太太谨慎,倒是显得朕有些不近情面了……”刘彻轻笑了一句,沉默了半晌抬眸望向他:“张次公的事,朕没比及你返来,是否感觉朕有些操之过急了?”
现在时过境迁,那双敞亮又清澈的眼睛现在也早被塞北长年的风沙埋葬,如同明珠蒙尘,再无拨云见日之时。
话还未说完,却见顿时人用一种错愕的目光望着他,半晌也没有接话。
“朕说的不是这个……”他打断了他的话,嘴角轻撇一丝莫名的苦笑,却很快又化为乌有。
“一起上辛苦了,本日便留在甘泉宫中,我与皇后为你拂尘洗尘。”
“去病……”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安静却令他不敢违逆:“我们回家。”
“听闻卫青本日进宫来了?”卫皇后低头给刘彻的碗中盛着清粥,抬眸递到刘彻的手中。
卫青来时风尘仆仆,身上仍着一身沉重的盔甲,额头上沁着精密的汗珠,气味倒还算是安稳。刘彻见状忙命人奉上凉茶,叫人取身温馨的薄衫来给卫青换上。
得知帝后已搬去了甘泉宫中避暑,卫青也不敢在长安担搁,连侯府也未归,便直接去了甘泉宫中拜见天子。
南有乔木,不成休思。
“当然。”刘彻和顺地含笑,抬袖握住她的手,将她缓缓拉着坐了下来。
刘彻动了怒,出声对着老中常侍呵叱了一番:“既然大将军返来,为何不早些唤醒朕?你此人真是越来越擅作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