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鸾仓促转头,正要解缆分开,却被身先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李鸾眼睛里的光亮明灭灭,避开了他谛视的目光,月光如轻纱普通笼在她美丽却惨白的面庞上,仿佛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脸上的神情倒是叫人捉摸不透。
“我想出来透口气。”李鸾忙收起脸上的慌乱的神采:“一向睡不着,想在月光下坐坐。”
他不由皱了皱眉,现在竟然全然看不清面前的女孩究竟是在想甚么,沉默了好久才幽幽开口:“你曾因为他回绝孤,现在却对孤说,他并非一心一意之人……”
李鸾眉头微簇,胸口仿佛被人拿着利刃悄悄划过,眼眶又潮湿了。
“孤不肯意勉强你。”阴暗的长道之上,他的声音一字一句那样清楚:“固然孤很想……很想……用孤的统统把你绑在长安,那里都不让你去。”
他轻瞥一眼,只感觉本日当真是乏了,又不想地上的人看出端倪,没有停下脚步,路过跪地施礼之人,径直走向马车,飞身上车,挑帘落座。
“好端端的,提她做甚么?”帘内的人冷声道。
他苦笑着,守着听到院内房门阖上的声音,却又站在原地好久不肯分开。
“竟然如许久……”帘内的人轻叹了一声:“朕这几日是太忙了,这刚一抽身便来看她,竟扳连她那样的身子,跟着朕,一夜没睡。”
李鸾,李鸾。
只见她脸上俄然暴露粲然的笑容,一行晶莹了泪水从稠密的睫毛中悄悄落下,却仿佛花朵开到了荼蘼,荧惑一闪而逝的光火,美得让民气醉,可却又一种难以言明的遗憾。
“外边风冷,你病才刚好些……”胭脂一边抱怨着,猜疑地望着她薄弱的肩上月红色的锦缎披风将她纤细的身材紧紧覆住:“你倒是不傻,终究晓得出来加件衣服了。”
“可不,自打把李女人安排在太皇太后身边后,您几近就没去过,恐怕撞见了穿帮,认出您不是中山靖王。”郭舍人没有发觉到身先人脸上的游移,自顾自乐着说道:“要说这李女人,确切生得斑斓,叫人看了移不开眼。可如果即便如此,也决然入不了陛下的法眼。若说您对她花的那些心机,椒房殿的那位如果晓得了,怕是又要闹个没完了。”
惨白月光下的宽广长街之上,沉寂无人,只要马蹄“哒哒”而过,另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响动。
“不过,我向来也最不爱勉强。”面前人又轻叹一声:“我只要一愿,若你承诺我,天涯天涯,我都许你去。归正天下再大,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阿鸾!是你在门外吗?”本来沉寂的院内俄然传出一声少女抬高声音的呼喊,突破了两人之间对峙不下的沉默。
面前的人游移了半晌,难堪地咬了咬惨白的嘴唇,紧握这玉髓的手,毕竟还是无声落了下来。
她冷静不语,好久才幽幽开口:“若我在长安,他便没法一心一意。若还他在身边,我便没法绝壁勒马。于他于我,都是折磨。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