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着简朴同一的保护服,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站在那儿,背却挺得笔挺,手拿一柄匕首,匕首的末端浓稠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她身后是无穷无尽的火焰,配上匕首上的赤色,如同拉开了天国的帷幕。
“为何起火?”天仪帝好不轻易顺下来心跳,压抑住心底的暴怒,尽量保持平和地问。
两人间隔太近,他的袖子被风扬到了她的手心,她不自发一摸,眉心一皱,这是甚么?
两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天,谁没看过谁的身材?因此黎青鸾正想不避讳地脱下外袍时,指尖掠过胸前的饱满,她怔了怔。
“就这么没了。”离桃眼也不眨地接道。
“你说甚么?永寿宫起火了?”天仪帝听到王德禄的禀报,微胖的身躯就那般生硬地从龙床上直起。
“火势顿时伸展,半刻钟。”谢霁眯眼瞅着劈面屋顶上不竭吞噬的火势,勾起唇角,“如果逃不出去,你也不配当本殿的侍从,干脆葬身火海算了。”
黎青鸾不语,内心则是冷静地嫌弃,那么大的雪松香,就算她鼻塞了估计……还能闻出两三分来。
这张人皮面具真的被离桃做到了极致,她当时脸上被谢霁揉花的妆容都重现得惟妙惟肖。
两人一个抬眸一个低头,四目相对。
“一刻钟了。”有人托腮悠悠然道,绣金的玄色衣摆在风中泛动。
黎青鸾瞅一眼他还将来得及放开的磋磨的指尖,眉眼一弯:“担忧我啊?”
可独独没有那人的辩驳声。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声响起,听起来有些吃力,但却毫不吃力打断了两人的那点旖旎。
“给朕换衣!”天仪帝站起家,他老是笑眯眯的眉眼现在平直,属于帝王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摆驾永寿宫!”
离歌亦是没有说话。
现在的永寿宫外已是火光漫天,远了望去似是要随暴风卷上天,将这微亮天幕也烧成灰烬,而后飘飘洒洒,归于浑沌。
两大家轻手重脚地翻开熟睡的“黎青鸾”,看到那张脸,两人:“………”
她,自天国而来。
就在黎青鸾换好衣服的那一刻,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她缓慢躲进了床帐后,还不忘给床上的“本身”掖了掖被子。
堕入他的眼瞳当中,黎青鸾只感到奇特的感受蓦地从心底升起,像是初春时崩裂的第一块冰,碎掉了酷寒似刀的北风;又像是暮春时掉落的最后一片花瓣,悄悄拂过她的心尖,有些痒。
“呜呜……节哀。”离风擦着莫须有的眼泪。
“嗯嗯嗯,我妒忌你。”离桃顺手把啃完的玉米棒子塞到离底怀里,“给你当柴火用吧。”
但谢霁还是一动不动,可黎青鸾用的但是人家女人的身材,她可不能坏了人家的名声。
“管他呢!起火不恰好么?我们杀了那丫头,恰好一把火烧了,不留任何证据!”有人回。
离歌敲敲屋顶,随即带着离风飞离这即将烧成灰烬的永寿宫。
“换呗。”谢霁还是不动,视线微微垂下,遮了一半桃花眸,“你那二两肉本殿又不屑看。”
注释雅躺在御花圃的树上的离扇一眼便看到那即将落地的玉米棒子,手中扇子一挥,掀起一阵风,将那玉米棒子卷起,正朝着永寿宫的方向。
“主子……您节哀。”离扇不怕死地添上话。
黎青鸾用指尖一挑,晶莹透亮的膏体在指尖颤颤巍巍,是伤药。
至此,再无话。
“只听外头传言,六殿下天煞孤星,惹怒彼苍,故而天降神火,予以奖惩。”王德禄说完话立即低下头,不敢再昂首。
黎青鸾一向察看着四周,可不料床帐竟然起了火!眼看火舌就要卷到了她的衣摆之上,她活络地跳过,正巧跳到了刺杀那两人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