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儿媳妇夸本身贤明,任财春笑得更凶险对劲。屋顶上偷听的两人默契地昂首互换了无语的个眼神,却闻声一向沉默未语的任英终究开了口。
暮阳与千行再一次默契地互换了个赞叹的眼神。
“父亲,您说的儿子都明白。”
无所谓的口气激得任英浑身一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堂上老父:“他们为你卖力,你却为何不肯放过他们?”
不顾父亲的气愤与老婆的不屑,任英持续道,“柳家百年基业,瓷器、绣庄、茶园划一气连枝,才有了现在把持一方的局面。外人天然巴不得我们内哄,最后分崩离析。父亲,您想过没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有庞大的柳家基业做后盾,瓷窑可否逃脱被各大瓷器行打压、蚕食、兼并的了局?”
“你……我如何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老来发福的任财春坐在太师椅上,怒其不争地指着儿子任英,气得浑身颤栗,“别人都是儿子帮父亲,你倒好,在那么多老板面前拆为父的台!”
“须知人后事,且听背后言。”千行立于她身边,嘴角噙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民气易变,单靠你底下人呈上来的动静是没法精确把握民气的。”
“你听听,你听听,你媳妇儿一个妇道人家都比你有见地!”任财春稍稍压下肝火,孙氏极有眼力劲地忙奉上一杯茶以奉迎。
“父亲,您罢手吧!就算月扇坊放过我们,府衙大人也不会放过我们呀!”任英仍不放弃劝说。
瞧他笑意清浅,暮阳微怔。俄然手腕一紧,千行拉着她蹲下,同时做了个禁声的行动。
任财春呷了口,说教道,“阿英啊,为父这平生为柳家做牛做马,柳家瓷窑也是为父的心血啊!她暮阳支出过甚么,凭柳梦冉一句‘亲姐姐’就这么坐享其成么?柳老已死,死无对证,谁晓得暮阳是不是柳家血脉?”
任英还要再闯出来,孙氏沉着脸,一把将他扯到了院落中心,扬着头,尽是愁闷不屑:“瞻前顾后,妇人之仁。我当初如何就嫁给了你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任财春气得说不出话来,敢情他刚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书房里,任财春回过身,望着紧闭的门,眸色幽深,自语道:“府衙大人么?自个辛苦养大的宝贝儿子与人私奔了,府衙颜面尽失,千草堂还等着一个交代呢!不说是柳梦冉的亲姐姐么,府衙大人恨都来不及,还会听她们的么?”
孙氏却恭敬道:“父亲早些安息,儿媳辞职。”说着,将不甘心的丈夫推出版房外,回身将房门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