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风挑了挑眉，含笑沉默。
他是前朝遗孤，金陵的那些高位者最精确的做法是斩草除根。
……
当年名满皇城的三大才女——薛家嫡女薛云，下嫁川王，以身救夫婿，玉殒香消；杜家令媛杜若仪，婚配洛府国舅，寡居多年，国破身亡；沐府蜜斯沐安，流落风尘，魂归离恨天。
……
他当然晓得啊。
对天下人来讲，三虚岭是个奥秘难入之地，而对慕清风而言，倒是稀松平常。
暮阳坐在慕清风修补了整整一下午的破屋子里，没有北风冰雪，面前泥土地上还架着一堆火光畅旺的篝火，照得全部屋子暖烘烘的。
给全部天下都不换！
“小时候听我娘说，我满月时家里坐满了人，几近全岭的人都在，但是大师伙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好名字来。刚巧一阵清风吹来，我爹就拍着桌子把我名字给定下了。想想可真随便啊……”他勾着唇，轻笑，“所幸这名确切与我相配。你说呢，表妹？”
他孑然一身，如何要这天下？
一阵沉默。
听暮阳完整偏差地背出自个的出身，慕清风笑了：“我就说，堂堂江湖第一晓得坊怎会不晓得我的秘闻呢！”
入夜，夜色乌黑如墨。
——暮儿，我俄然有种傲视天下的感受。
他的身份过分敏感。
“暮儿这是担忧我吗？”他靠在摇摆的窗台上，映着篝火，咧嘴笑问。
即便他整天纵情声色，剃度削发，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你我不是表亲。”
她转而看向立在窗边的人，“《白公史记》对那一段的记叙非常含混，世人喜好的也多是传奇色采。事件本身如何，他们并不在乎。但实在这并不难明。慕清风，你说呢？”
一番猜测，字字句句陡峭而有力。
“父——慕昇，先斓瓴国沐府小公子；母——方婷，先斓瓴国丽嫔之妹；出世地——上阳城外，三虚岭！”
“人的欲念，太可骇。”篝火哔啵作响，异化着暮阳寡淡清冷的感慨，“你想要天下吗？”
“慕清风，你究竟是谁？”她朝前微微倾着身子，望向身边无所事事、拿木棒挑着玩的或人，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的暮儿，是他此生独一的欲念！
竟是没一个善终。
慕清风主动松开她的手，朝遗留最好的一间房屋走去，脱手推开一些断木……
诚如暮儿所言，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徒弟和阿宁把他藏得再深，也会让人循着蛛丝马迹给挖出来。
“二十七年前，斓瓴皇城凡灵宫，靖后命丧大火。次年弥月国煊王即位，封柳妃为后。随后不久，斓瓴承帝北上联谊，于弥月宫中掠走柳后，几乎激发一场战乱。”幽深的眸光凝睇着火光，暮阳缓缓道来经年旧事。
知南塔顶，他的那句偶然感慨，是不是真的吓到暮儿了？
“那暮儿你呢？你的出身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