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李锦苏心中哀痛稍减,再把青阳一看,又想:‘虽说长得不尽人意,不过,却也有一身本领,不然岂能从那恶贼手里救得了我!嗯,待替爹爹解了忧愁,东院的人也都走了,我便求求爹爹,再,再求求他,让他入赘出去,如此一来,倒也不消流落山林了,只是那只凶暴的狗,也不知他要不要带来……’
李锦苏怔了一下,眉梢颤了颤,双手捧着茶盏,挽在面前悄悄嗅了一口,面上神情悄悄一展,然后才浅浅抿了一口,微微一笑:“这雨后寒茶若遇初冬雪泉,其味更加悠长。且待来日,山中若逢雪,锦苏再为先生煮来。”
“该来的,总会来!”
李盛怀步出院中,朝着阶上的青阳深深抱了个拳,沉声道:“先生,李某左思右想,即如先生所言,本领不过身外物,岂可与李氏传承相较。李某已然作决,明日,即请先生助李某褪煞!”
李盛度量拳未起,说道:“昨夜之事,先生已知。都怪李某交友不慎,竟几乎害得锦苏性命。幸亏锦苏射中合遇朱紫,因此承蒙先生援救。但……”顿得一顿,身形下匍:“但老朽老来得女,实为不易!而锦苏何错?实属无辜!是以老朽厚颜,恳请先生怜娶锦苏!”
青阳眉头一挑,道:“老爷子说来。”
青阳更加局促,心中生起非常情素,说不清、道不明,似一缕轻风软软的缠着心间,不温不火,令民气神怡然。
垂垂的,统统归于沉寂,唯余苍穹下的暴雨仍在肆掠奔泄。
青阳喃喃自语,并不恋慕那些飞天遁地的神仙,他们获得了长生与虚无的追索,却落空了本我,落空了存在的意义,便与李盛怀普通!蓦地间,心头突地一亮:‘六合,或许本就是空,因此他们丢失于空……’
煮茶极其耗时,青阳喜酒不喜茶,但赏识李锦苏煮茶又有分歧,时候渐渐的流逝,俩人都没有言语,比及夕照沉下去,茶汤已经九起九伏,李锦苏执起小竹勺勾了一勺茶,渐渐注入茶盏中,然后放在青阳面前。
雷电已然收敛,雨珠也仿佛变缓,东方的雨幕如同滚沸,天上地下,四周八方的煞气在向那边堆积,越聚越浓。
青阳心中格登一跳,目光渐渐暗淡下来,心道:‘煞凝为形,百年可贵一见,观此煞相更是与众分歧,莫非是为李盛怀而来?’转念又摇了点头:‘李盛怀所凝不过人煞,岂会将它招来!’
“噗……”的一下,分裂。
稍徐,茶香浅浅出现。
且说李锦苏站在窗口,目送李碧云一蹦一跳的走远了,便将窗户一关,回过身来凝睇青阳,只见他端端方正的坐着,脸上挂着决计的浅笑。
青阳略显难堪,便举起葫芦喝酒,心中却生微漾,莫论是在凛威如狮的李盛怀面前,还是面对妖媚众生的徐姬,他的一颗心都安静如水,但与她相处,却老是无风起波澜,昨夜的怒发攻心,本日的忐忑难安,都让青阳摸不着脑筋,何况,另有一奇,她话中有话,到底所为何来?
此时现在,她微低着头,美得不成方物,青阳心头一荡,转念又一冷,问道:“这是李老爷子的意义,还是大蜜斯意欲逐客?”
李锦苏道:“我甚么也不晓得,只知自先生一来,这里便不平静。如果先生可随锦苏此愿,他日,锦苏……”手一顿,脸颊微染一层红霞,轻声道:“他日逢雪,锦苏即入山中寻访先生。”手指颤抖,声音微小,却清澈如雪。
这回,轮到李锦苏微微一怔,不过转念间她便了然,轻声道:“此事虽是锦苏之意,但,但锦苏毫不食言。”顿了一顿,又道:“昨,昨夜,多,多谢先生。”眼眶红了,言下之意倒是:我只能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