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岑见她目光璀然, 极是高兴的模样, 也感觉本身跟着轻巧了几分。他冒着伤害, 她承情,没有大惊小怪,没有斥他妄顾安危,这挺好。他的唇角弯起一个小弧,表情愉悦道:“你喜好就好。”
步队重新解缆,氛围很有些压抑,霹雷隆的水声一向回荡在耳旁,钧天之势叫人又敬又畏。
那么他还记得早前的君子之约么,她不嫁川蜀,他回归北地。
“我是怕费事,”沈砚瞧见她眼神,心道我连自个儿的事都不肯多理睬,“不过既然可巧赶上了,也是我的缘分。”
“再看看罢,那两个孽障没有一天不肇事的,我就不信抓不到他们把柄。”
吴娘看着她几近沾枕就睡,心疼坏了。早些时候七娘简朴吃了几口,就和村长一同去安设村民,挨家挨户警告挤在一个屋檐下的两村人都不准肇事。这一圈下来口干舌燥,费时吃力,谁也不是铁打的,哎……
沈砚带着这么多人到了小梅村,惊得一村人都跑来扣问。得知牛角坳的惨状,不管认不熟谙,两个村的人都心不足悸,聊得炽热。
“快到亥时了。”崔岑也顺势分开床沿。
沈砚刹时精力一振,她爹竟亲身来了?
多谢这一起的援手。
吴娘在一旁探头,脸上是明显的体贴。
一样是人生地不熟,她竟真的摸出了途径,崔岑并不思疑她的话。他埋没而不失礼地打量她,经这半天波折实在她非常狼狈,淋了雨的发丝贴着颈项,身上的衣裙也沾满泥渍。但她安之若素,并不暴露女人烦躁或娇气模样,心性或说城府……
隔壁屋里也一样粗陋,沈砚出去就看到崔岑和林敢站着说话,仿佛在群情溃坝一事。至于钟意则坐在屋角的木箱上,百无聊赖。
吴娘也只要感喟,转而道:“也不知至公子甚么时候会来,倒委曲娘子困在这儿。”
崔岑公然也变成了初见时那清冷的世家贵胄模样。他看了沈砚一眼,回身朝门口走去,“你记取就好。”
“崔侯,我如果办成那事,还请你……”沈砚叫住他。
林敢在一旁听着, 没好气道:“侯爷,你这是想吓死我呢。”这如果一个不慎, 他和钟意都得跟着跳水陪葬, 可不是谈笑的!
他仿佛晓得她梦到了甚么,又轻声道:“我去看过了,他已经退烧。”
村长媳妇找出两件半新的衣裳,拿来给沈砚和吴娘换洗。妇人晓得了她就是“沈七”,目光极其庞大,小梅村也没少被教唆为这位七娘子流血流汗。
吴娘发笑,谁晓得会碰上这小东西啊,她自个淋雨都没二话,这会儿反倒讨起伞来了。
听着屋里钟意高凹凸低学着猫叫,沈砚不由笑了:“还没有呢,侯爷有甚么建议吗?”
“侯爷,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沈砚开门见山,因着之前那幕,两人不觉靠近了一些,她便也不再叫得那么陌生,“这天色已晚,村里网罗不上多少灯火,夜行山路恐有伤害。”
她向崔岑望去,轻声道:“多谢侯爷。”
他笑了笑,没有说甚么,大步迈出了门。
“嗯?”
吴娘看着啧啧称奇,在府里时也未曾听七娘说过想要养,如何这会儿就那么敬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