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落沉默很久，“我只晓得用心必然极其险恶，阿卿聪明，可猜得出？”
她怔愕的模样非常敬爱，左卿辞唇角轻勾，“威宁侯曾派出六名郎卫至云梦缉你，为了一举撤除，我令文思渊详查他们的秘闻，竟然不得来源，直到将六人杀了，获了一双缅丝手套，我扔给文思渊再查，发明竟然是昔年朝暮阁的人。威宁侯固然阴鸷，不过戋戋一侯，哪怕弑君胜利也不成能坐稳天下，我疑是另有其人，最后查出这些人随一个叫何安的入府，此人恰是六王所荐，你师父在洞庭落湖前，将他当街一剑斩死。”
左卿辞赞美道，“阿落心只一窍，却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左卿辞抚着杯沿，悠悠道，“本来早该乱了，要不是当年你师父号令群雄力挫朝暮阁，你又机遇偶合，受了陷身朝暮阁的神匠鸦九的拜托，将他们勾搭藩王的证据呈至御前，激发朝廷剿灭。现在就该是朝暮阁私募大量精兵，裹挟豪强，结合藩王反叛；同时以盗出的斑斓江山图助蛮族卷土重来，劫夺边关，趁着表里交患，中原危如累卵之时，剑南王于蜀中起兵策应。”
苏云落明知不对也没法劝说，唯有沉默，面前的统统仿佛落空了色彩，春阳美景，桃花纷繁，承平乱世的欢笑与丝竹，如同一场子虚的幻景。
左卿辞神情稍敛，在落满桃花的几案上斟了一杯酒，“阿落对它感兴趣？”
残暴的桃花枝下，他寒微的话语惊心动魄，“先帝当年一向未立明储，今上为皇后所出，朝臣都视为储君无疑，不料先帝暮年专宠荣贵妃，又诞下了六皇子相王。六王自从落地起就极得先帝偏疼，远胜于今上，很多人猜想帝位或许落在六王身上，不料先帝驾崩之时，荣贵妃母子不得入内，几位重臣传遗诏拥立今上继位。数年后，天子在中元节用膳后不适，发觉一道鲜脍有异，牵出了荣贵妃的兄长昭平侯，昭平侯是以他杀，举族放逐，荣贵妃往太庙守陵，一年后病逝。”
他在人前温文如玉，私底下口舌非常刻薄，苏云落听得好笑，依着他扭头不看，“传闻士族多好此，你也服过？”
苏云落怔了一瞬，俄然省起。
苏云落的脸庞染上了煞意，艳锐如刀，左卿辞支颐赏识，半是嘲弄半是逗弄，“现在薄侯瘫了，何安死了，你师父也已病愈，阿落有甚么可恼的？”
苏云落得了嘉奖，双颊粉馥，比桃花更明丽，左卿辞忍不住揽过她，到底在人前不好密切，捏着她乌黑的长辫把玩，“不死泉恐怕不是甚么好东西，如果换个说法，西南有种潭水能令人伤口愈合，不觉疼痛、还能强化经络，可有让你想起甚么？”
中原鼓起了一个奇妙的传闻，西南的五诏堂发明了鹿照台的遗址。
他声音极低，唯有苏云落听得见，她不由脸颊泛红，回道，“那阿卿身上也要有。”
“中原大抵要乱了。”左卿辞饮了一口酒，见她变了色彩，戏道，“怕甚么，就算成了乱局，凭你我的本领足可自保。”
左卿辞一笑，悄声道，“你在血翼神教浸过的神潭，是不是有些像？”
左卿辞顿觉别有情味，“有何不成，不过阿落甚么时候擅画了，我如何不晓得？”
左卿辞浅酎了一杯，眸色深深，“我祖父暮年偶尔得知有人想借江湖而逆谋，不过他昏匮怯懦，既不敢探查，也不敢上禀，只奉告了忠心的老仆，我父亲袭爵后听闻了秘呈，当时我还小，在书房昼寝时刚好入耳，至于为何发觉是六王，还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