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问不消炭炉的事,只笑着问几个车夫在一起说了些甚么。
武承思听在耳中,只得苦笑了一声。
武承思长年在外交战,虽说是个高高在上的将军,真要刻苦时却与普通兵士无异。且他夙来待兵士如手足,信奉“岂曰无衣”,莫说同袍同泽,便是同一条裤子也穿得。
廉王夙来心细,见承思重新至尾没提武承训一句,便知武承训并没赴宴。他略想了一想,大略也猜得出个启事,是以也没开口问承思。
武承思垂了眼睑,并未当即拦着父亲,但他也实在没想清楚。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廉王摇了点头,一脸无法,“明日我就奏禀圣上,待你满了十七,便让你伶仃开府去罢!如此也算是名正言顺,你行事也能够少顾忌一些。”
但是武承思固然叮咛了,车夫却只要感激,并不敢逾矩,当真拿了他的东西用。车夫在等人的时候多数是和其他几个车夫说话,即便回到本身的车上,最多也只敢隔着帘子靠近鎏金炭炉取暖,手炉倒是一碰也不敢碰的。
武承思笑道:
今见车夫畏寒,武承思便随便将炭炉一踢。别人已经下了车,自用的手炉给车夫抱着也无妨。
兄长武承知也还罢了,毕竟是个谦谦君子,当不会为了他分些财产便与他反目。即便兄长不肯将应给的那份给他,成心剥削一些,武承思倒也不太在乎。摆布他本身的俸禄和犒赏也够吃一辈子,公中的东西便是尽数不给也都无妨。
比如惠王之流。
且一年多后他就满了十七,要开府也是在当时。
廉王听完半晌不语,很久才重重叹了口气,道:
武承训为人如何,承思既看得清楚,廉王断没有看不明白的事理。他对承训脾气的体味,怕宁王阿谁做父亲的也不能及。
至于那些群情都是谁传出来的,不消细想也可知。
武承思开初并未多想,早忘了王府里的端方,叮咛了给车夫用炭炉,觉得他便会如军中兵士普通取了自用。哪想到车夫还碍着身份寒微,竟连抱个炉子出去取暖也不敢。
“你这又是何必!”
想起本日在望江楼的模样,虽明知惠王是他伯父,武承思还是不免心生不屑。
马车一起缓缓地驶回廉王府,竟极少有颠簸。
惠王那民气机多、心机重,于带兵兵戈虽有些本领,却不及武承思很多。是以二人一同出征时是惠王挂帅,转头论功行赏时,他却败给了武承思。自灭了虞国后,陛下更是把惠王养在都中,不让他再带兵出去,而武承思屡战屡胜,无异于给惠王火上浇油。
只是一旦开了府,难保不被人顾忌。
可心中即便不屑,如此张狂行事却不成行。武承思考虑了半晌,总算拿定了主张。
这风俗竟然被他一向带到了都中。
想着武承思在疆场上的飒爽英姿,车夫不由神驰,回过神来后则愈发谨慎谨慎,连口中的号子也轻了,鞭子落在马背上也发闷,恐怕惊扰了这位国之栋梁。
“父亲急甚么?”武承思笑着拦道,“怎好为了这事就去禀奏陛下,倒像是告伯父的状普通。待到了年纪,陛下犒赏了府第,我天然要开府出去。若陛下没提此时,我们自家豆割了也就罢了。”
武承思听着愈发难受,干脆说多吃了两杯酒,有些困乏,躺着又要睡。
现在且说望江楼小宴当晚,武承思将席间诸事说给父亲廉王。
而后数月,廉王竟不肯登惠王府的门,连世子武承知也被廉王叮嘱了一番,让他暂不与惠王府来往。若廉王府的人去了惠王府,难保外头会传出话来,说武承思行动有失,廉王与世子亲身登门给惠王赔罪。不如百口做个无礼的模样,由得外人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