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半仙眸子一转，问：“这是老爷子给本身筹办的‘老房’？”
方开导毫不是没脑筋的人，可彭示且接下来的话，愣是一下子把他脑瓜子里那点机警劲硬生生给碾死了。
彭示且终究暴露笑容，口中却含蓄道：“那就劳烦您两位了。我转头就让人把油漆送过来，你们就……”
听他说到‘归去’二字的时候减轻了语气，方开导心就是一沉。
现在老房已经筹办好了，就只剩一道工序，就是上漆。
彭示且又显出难堪的神采，未曾开口，先叹了口气。
关于彭祖的传说，方开导也曾听过，只是没有牛半仙讲的那么活泼。听完以后，只感觉他这故事不但玄奇，仿佛还包含着一些特别的意义。只是方开导没甚么文明，只能模糊领悟到，却说不上来是甚么。
听他这么说，方开导已经明白，他为甚么会有那种难堪的神采了。
彭示且显出一副难堪踌躇的模样，半晌才对两人说：“你们跟我来。”
彭示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发觉的对劲，说：“吃饱就成，酒么，咱家有的是。不过现在不能多喝，等二位晚间给老爷子和祝寿的亲朋演出完，我必然敬你们两位每人三杯酒，亲身送你们归去。”
一进棚子，方开导后脊梁就蹿起一阵凉意。
见彭示且目光转向本身，方开导看了牛半仙一眼，也是一咬牙：“成，先给一半！”
“那不可。”彭示且摇点头，从兜里取出一沓钞票，眸子转了转，把钱往牛半仙手里一塞：“既然你们都应了，那就别说甚么半拉全数了。这是两千五……我特么也是拿我爹没法，我就……就……归正我就得让老爷子事事顺心，完事任何人都抱怨不了我！”
这会儿他和方开导都是眼睛发红，身上披发着酒味，再加上他这眼神行动，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两人分喝了一瓶酒，却仍不纵情。
这时，彭示且从外边走了出去，往桌上看了一眼，随和的问：“两位吃好喝好了吧？”
阿谁年初的钱还是很值钱的，对他来讲，五百块钱已经是不小的数量了。
还没等方开导揣摩过味来，牛半仙就咬牙切齿的用力点头：“行！”
“吃好了，吃好了。”牛半仙打了个饱嗝，斜眼看着空酒瓶，含混的说：“这大曲可真……呃……真不错。”
按说给棺材上漆的活，应当是棺材匠干的，但又有说法，凡是人到了必然年龄，替本身筹办的老房，上漆的工序不能由打造棺材的木工来做，而是请和本家没有干系的外人来完成。寄意是主家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就连不相干的人，都情愿替自家的老房‘增砖添瓦’。
牛半仙却假装没看到他递来的眼色，把一根手指塞进嘴里掏着腮牙，斜眼看着彭示且，含含混糊的说：“您家老爷子还真是讲究，这是想让我俩当慕工（对‘增砖添瓦’的专门称呼，意指慕名前来，甘心作工）啊。”
两人跟着他出了屋，穿过屋侧，来到后院一个角铁和石棉瓦搭的棚子里。
彭示且点点头，有些难为情道：“我家老爷子是个老封建，甚么都要按老端方办。这不，非得趁着七十岁生日，让人给本身造了这么一口‘老房’。家里人都感觉不吉利，可谁也犟不过老爷子……”
这棚子倒是搭的周正，要提及来，都比方开导家里的破屋子要强很多。
弄清楚这点，方开导偷偷向牛半仙递了个眼色，意义是扣问他：咱要不就借坡下驴，干脆回绝本主，红包也别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这就借机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