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宋嵐蒼白的神情,山鬼制止了植物的騷動,坐在石頭上專注的看著顏偉痛苦掙扎的模樣,那樣子就像是在欣賞一齣好戲。
火焰與血霧的對峙異常狠恶,靈火雖有禁止的感化,但顏偉受傷在前,顯得力不從心,再加上對咒語一知半解,漸漸又落於下風,山鬼仰頭發出長嘯,登時陰風慘慘,岩壁上浮現出一張張破裂的臉孔,同時淒厲抽泣,那聲音好似自地獄最深處冒出,和血霧相互共同,強烈的氣息壓得顏偉喘不過氣來。
宋嵐輕咬下唇,筹算找機會再次放出三昧真火燒盡面前異變的植物,不料膝蓋俄然沒來由的癱軟,整個人跪倒在地上,草叢中一條通體乌黑到近乎透明、頭頂長著一根角的異蛇趁機竄出,眼看就要纏住她的腰身。
眼見危機逼近,顏偉不慌不忙地將七星寶劍橫在胸前,結界立時圍住兩人,綻放出朵朵清聖金蓮,那血箭一撞上金光,轟隆的炸開來,爆出一團濃稠的暗紅血霧,所濺之處皆被腐蝕。
「顏偉谨慎一點,這些不是浅显的植物。」宋嵐回身之際,一隻樹幹斜擦過袖口,布料竟好似被銳利之物切割過,出現一條數公分長的裂口,她大吃一驚趕忙開口提示。
她是山鬼,是掌控山林的女神,此地统统一草一物都是她意念的延长,只要她不允許,誰也沒辦法離開。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顏偉此時满身傷痛,仍艱難的撐起家子張望,雖然看不見山鬼的蹤影,但他能够感遭到竄升的邪氣並沒有因岩洞的崩毀而消逝,反而正以驚人的速率倍增中。
說穿了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罷了,就算借來神佛的幫助也沒有效的。山鬼扯動唇角,暴露進入洞中後的第一抹笑靨。
可顏偉的心机卻不若她這般樂觀,他大要上看似泰然,其實內心卻是波濤洶湧,並非佛家弟子出身的他沒有經歷灌頂的法度,照理是不能隨意利用這樣的咒語,否則會有反噬的危險,況且這咒語又僅是聽旁人提起過,能有這樣的效果,已經是極限了。
好久之前祖父說過的話在腦中響起,古語說「十步之內,必有解藥」,這蛇雖然屬性独特,但終究跳脫不出蛇的本質,如果能找到那個東西的話,也許顏偉就有救了!
山鬼淡然的凝視著她,雙眼中沒有瘋狂,也沒有偏執,只要一種過於平靜的殘忍,宋嵐覺得满身的血液瞬間凍結,一股惡寒從腳底直竄腦門,從來不從有過的恐懼包圍著她,哀莫大於心死,山鬼的心已經如同槁木了。
「這是即將功成的萬魂血陣,只要在最後關頭吞下兩名修道之人,她就會變成最強的魔神,到時候天上地下沒有人能够收伏她。」顏偉臉色變得蒼白,嘴角血絲不斷溢出,護身結界開始出現裂縫,金蓮也一一出現残落之狀,他體力早已用盡,卻仍咬牙死命苦撐著。他晓得這學校有個劫,不料卻是如此駭人的大劫,如果讓她功成出山,恐怕不出一個礼拜,整個台灣將會成為一座死島。
不動明王的怒容使山鬼萌发怯意,那莊嚴法相讓她面庞出現半晌的驚駭,但隨著血霧與火焰的幾次衝擊後,慌亂很快就平復下來了,那火焰外觀雖看似凶悍,能够力卻遠遠比不上她在百年前的驚鴻一瞥。
宋嵐呆呆的站著,思緒一片空缺,她不能讓山鬼就這麼殺了顏偉,但是她該怎麼做?又能夠怎麼做?
出乎料想的,顏偉不知打哪生出一股力氣,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推開,異蛇撲了個空,往後回捲,紧紧綑住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