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和婉的应了,低头去搀明兰,在旁奉侍的小桃很机警的抢先一步,不着陈迹的从侧边隔开她们,扶着明兰憨笑道:“四女人,您前头走罢。”
而后几日,华兰又来找过明兰一回,于此事姊妹俩已在不言语中达成共鸣。
当代分炊又不算甚么面子事,若非父母发话,长辈主理,大多要落闲话。
望着她那扭曲狠恶的面庞,明兰静了好一会儿,忽道:“五姐姐随姐夫赴了外任,四姐姐向来不问,可知他们去哪儿了?”
她淡淡瞥了眼不肯分开的小桃,再看明兰,明兰也在看她,屋里沉寂的落针可闻。
墨兰看了这主仆俩一眼,莲步轻移,缓缓往背面走去,明兰和小桃跟着,临出偏厅前,还听梁二奶奶的母亲缓缓而言,老太太声音衰老笃定――“要分炊,直说就是,何必扯甚么嫡母刻薄,白显了小家子气。亲家公的家底,便是一份也很充足的。做小辈的,目光要放长远,万事留一线才好……”
“……不过想吃个鹌鹑蛋,是甚么金贵东西了,婆子只是对付,好些的答我一声,不好的还公开里的说我瞎折腾。倘如果弟妹发话,怕不连夜逮鹌鹑去!”她边说边抹泪,“才四五岁大的丫头,晓得甚么了,还当她爷爷在呢,她爹哪能跟二叔四叔比……”
小桃扶明兰靠坐到软榻上,哈腰除鞋,将她双腿抬上榻,低声道:“又肿了呢。”然后悄悄揉着,明兰收回舒畅的声音,酸胀的小腿难言温馨。
这日梁夫人来请,道梁氏族中和姻亲的女眷们齐聚吃茶,参议分炊事件,华兰感觉这场面合适,内宅女眷说话,既不消撕破脸来闹,又能表白盛家态度,就叫了明兰一道去。
走出门外,小桃紧紧扶着她,嘟囔道:“女人也忒美意了,四女人那里配了!您的好言好语,她还当是笑话她呢!”
明兰点头道:“梁伯母心高气傲,哪肯受这份气。”
梁大奶奶咬牙切齿,心知这话有理,若非怕风评不好,她早闹的更凶了。
她们俩实在太熟了,墨兰装荏弱不幸当然无用,明兰扮诚恳朴素也属于白搭。
墨兰瞪眼:“你敢?”
梁大奶奶当即语塞,四周女眷收回悄悄的嗤笑,梁夫人松开舒展的眉头,融雪般浅浅而笑,梁二奶奶转头感激的去看柳氏,三奶奶也偷偷抬眼去看明兰,墨兰却神采庞大,看了会儿世人,又怔怔望着窗外。
在催促夫婿勤奋奋进这点上,柳氏属于教科书般的典范案例。
墨兰犹自坐在椅中,仿佛有力,脑中一片空缺――
墨兰轻笑一声,道,“六妹夫又出门了,六mm觉着寥寂罢?唉,只盼六妹夫安然返来。”
“可姐姐偏不走正路,去行那歪门左道。为跟姨娘争宠,不住给夫婿弄通房美婢,以图分宠,闹的屋里乌烟瘴气。这几年下来,大姐夫给大姐姐挣下数倍的嫁奁,可四姐夫呢?娶了姐姐后,数年来于宦途上竟无半点进益!我只问姐姐,若梁伯母哪日不测了,你们分炊出去,四姐夫能够撑起流派来?”
梁大奶奶闷声不响,低下闪着愤懑的眼睛。
啪,啪,啪――清脆的拍掌声。
兄弟们再无能,嫡母再傲岸,世族姻亲还是不容小觑,光是梁夫人和梁二奶奶身后,就有一名两广总督,一个户部侍郎,两个屡出权宦的王谢望族,这还没算上盛顾袁三家。
有本事的兄长不肯被无能的弟弟拖后腿,想自大盈亏,没甚么不能了解的。梁大夫妇仗着庶强嫡弱,策划此次分炊,看老父亡故,嫡母高傲,另亲朋帮从些许,本来胜利率很高,可惜他们忘了一点,破船另有三斤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