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并不难。凡是在道场祈福捐香火的,劈面总会回赠些礼品,多数是素斋券之类。这几位克日心中有所求,来敬香点灯必定是空肚而来,亦不敢吃酒肉,生恐轻渎佛祖,故而这素斋是他们的必定挑选。如此一来,凶顽便可确保其相称一段时候不会分开西市,还能肯定他们大抵的位置,顺次侵犯便罢了。”
“是”,薛讷抬眼望着李弘,目光澄明笃定,“请各位武侯大哥变装布衣,佯装路人分离到西市各处人群中,一旦有可疑之人马上拿下。别的,刑部该当已经传了四位遇害者的家人来此处罢?臣有要事相问。”
薛讷言之凿凿,李弘却仍有些猜疑道:“即便如此,若凶顽勾引之人临时有约将来西市,又该如何是好?这五人当中,哪怕只要一人爽约,便没法拼出《兰亭集序》的前几个字啊。”
张顺获得李弘的首肯后,大步走出了房间。薛讷这才缓缓说道:“殿下,兹事体大,臣……思疑有人想要借上元节凶案,粉碎先皇清誉……”
一年一度的上元佳期又至,柳夫人特开了恩德,命薛府中只留下值夜仆人,其他人等皆能够出府看花灯。世人无不高兴,领了柳夫人恩赏的福袋后相携出门而去,常日里人丁畅旺的平阳郡公府顿时显得有些冷僻寂落。
哪知李弘没有活力,而是满面惑色:“这是何意?”
翠玉楼位于西市正中,与东麟阁并称翠玉东麟,乃是长安城最闻名的酒坊,间隔道场约莫两个街口之遥。此时才过亥初,一波赏灯客用完饭接踵散场,薛讷焦心赶路,吃力穿越在人群间,目睹翠玉楼已在十丈余间,谁知那常主事竟用完了饭,从楼中走了出来,拐向了酒坊后的冷巷中。
语罢,薛讷拔腿向翠玉楼方向跑去,留下那肥主事一脸懵懂,半晌才反应过来,惨叫一声道:“我的妈呀!这凶顽好大的胆,竟敢攻击我刑部主事!尔等快随我跟上,如果常主事有个好歹,本日我必然要扒了他的皮……”
只消樊宁跟上,这件事便十拿九稳了。薛讷略略松了口气,穿过人群,快速到达背巷处,只见樊宁正收剑,旁侧墙壁上钉着两把锋利的刀柄,看模样恰是凶手飞出刀柄那千钧一发之际,被樊宁挥剑打落,而凶嫌已被风影按倒在地,随身照顾的小猎犬亦从他那兜帽袍子下蹦了出来,对着那人不断地吠叫着。那常在主事则寂然靠在石墙上,吓傻当场,大口喘着粗气,满头大汗那里像是身处冬末初春。
“数百万百姓之安危?莫非人主仰仗功绩,便可烧杀劫掠吗?所谓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说甚么虚怀纳谏,满是欺诈人的妄言,甚么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为何不敢就此事上谏!我师父枉死之日,恰是他们手擎长烛观赏《兰亭集序》之时,我如何能不恨!”
薛讷吃紧赶上前,将那小猎犬从后谨慎抱起来,对风影道:“辛苦了,还要再劳烦你去处殿下报个信,再请武侯长与刑部的主事过来。”
薛讷隔着人群,心中无穷焦心,如果大声叫住常主事,必定会轰动凶手,想再捉便是难上加难,但若默不出声,悄悄赶去,也不知这常主事另有命没,看他行动飘摇,保不齐还喝了酒,这可让薛讷如何是好。
风影将信将疑,转念一想旁侧那头配狸面的少女工夫了得,有她在,贼人应伤不了薛讷,便拱手抱拳,接过薛讷怀中的小猎犬,闪身出了街巷。
“你倒是不打自招”,李弘决计板着脸,逗樊宁道,“就方才那两下,若被人看到,便是杀头的大罪。本宫能够不难为你,但你可莫仗着技艺好,常日里就欺负我们慎言好性子,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