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薛讷府上环境到底如何了,想都不消想,就晓得定然是薛楚玉暗害。因为薛讷的干系,樊宁自小亦与薛楚玉了解,晓得他是个暴虐有谋断的人,这些年薛仁贵军功卓著,有了世袭爵位,此人就更是将嫡出长兄薛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高主事真是个风骚少年啊”,樊宁像是嘲弄,亦像是诚恳实意地赞叹,起家筹算告别。
高敏亦站起家来,笑得无法:“高某那里算得上甚么风骚少年,放衙休沐时,也是日日闷在家里想案情,我只是会说几句西域话罢了。”
“不必了”,樊宁刚摆手,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薛郎身为此案特设监察御史,会去包庇嫌犯?”李媛嫒愤恚不已,“如果能拿住凶嫌,为何他不尽早向殿下交差调换功名,为何要将如此凶神恶煞之人藏在家中?”
说话间,掌柜捧着两碗汤饼上前,莫看这摊子如此之小,紧挨着东麟阁长安酒坊如许的大馆子,涓滴不起眼,味道倒是一绝,樊宁喝了口热汤,果然感觉有些饿了,絮絮吹着吃了起来,倒是食不知味。
转刹时,武侯用皮革锁链拉拽着一只凶神恶煞的猎犬上前,手中还端着樊宁的红衣。薛讷正正站定,对那刑部员外郎道:“既然说薛某窝藏逃犯,薛某身上定然有樊宁的气味,烦请猎犬辩白,还薛某明净罢。”
樊宁正百思不得其解,身侧忽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身一望,来人竟然是高敏。樊宁想起本身的身份,粗着嗓音礼道:“高主事,你怎的还没回家?”
薛仁贵安定高丽,于国有大功,柳夫人亦获封三品“诰命”,彦军自是不敢怠慢,赶快礼道:“夫人说的是,既然如此,薛御史,你有何委曲,请辩上一辩罢。”
高敏付了银钱,与樊宁一道走在坊市上。再过大半个时候就到宵禁了,高敏驻步对樊宁道:“宁兄,高某回家去了,你也早日回府罢。”
樊宁浑浑噩噩地沿着长街行走,未几就到了西市大门口,她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进长安城时,她不过四五岁,坐在李淳风的牛车后,扎着两个圆圆的总角,连鞋都懒得屐,两条藕段似的小腿晃啊晃的,彼时的她极其恋慕这里的繁华,四周贪看不敷,也是在那日,她熟谙了薛讷,一个比她大三岁,却还没她高的小子,清秀又斯文,五官极其都雅,她乃至一度觉得他是个女孩,追在他身后叫了好几日的“阿姊”。
“少在这放屁”,李媛嫒强行压抑住想上去给薛楚玉一巴掌的打动,耐着性子道,“薛郎跟那女的确切是旧了解,也正因为是旧了解,这衣物能够是案发前留下的啊。”
高敏一把拽住樊宁的手腕,拉着她就走:“嗨,饿了就吃,客气甚么?高某虽出身寒微,也不至于连碗汤饼也请不起。”
武侯见到薛讷,作势就要缉捕,旁侧的李媛嫒大声道:“太子殿下亲封的御史,是你们说押就押的吗?事情尚未明朗,我看谁敢脱手!”
猎犬如虎兕出柙,猛地扑向薛讷,绕着他转了两转后,头也不回地拜别,绕过了世人,跃起扑向了灯火阑珊处。
刑部的鹰犬除了辩白气味外,还负担着缉拿凶嫌的重担,牙尖嘴利,仿佛能直接跳起咬住凶嫌的喉管。李媛嫒与柳夫人面庞上都浮起了忧心之色,眼睁睁看那武侯将樊宁的红衣衫放在猎犬鼻下,让它嗅了几嗅后,撒开了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