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就是有些气不顺, 并未曾真的要发作。
当年,穆氏还是中宫皇后,郑皇后再得宠,也不过是皇上的妾室。现在,穆氏却不得不在郑皇前面前做小伏低,这内里的酸楚,可想而知。
穆氏一身藏青色素面妆花褙子,头上只简朴的戴着一支白玉簪,瞧着不怒不喜,眼底一丝波澜都没有。
郭太后冷哼一声:“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甚么?原不过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这下好了,非要闹腾成如许。”
方才在门口,郑皇后已经闻得穆氏对惠安公主婚事的忧心,心头如何能不泛酸,她之前也没想过给宁德公主这面子,可因为存着用心给穆氏添堵的心机,她便用心提及了此事。
说完,她尽是讽刺的看向穆氏,可让她愤恚的是,穆氏像是底子没听到她的话普通,还是恭敬的坐在那边。
恭,恭敬之意。可见承平帝对穆氏的不喜。
宫女们奉养着郭太后换了衣服,穆氏才徐行走了出去。
按说她现在是中宫皇后,该喊郭太后母后,可今个儿,她却喊了姨母,可见,是遇着甚么难堪的事情了。
“主子,皇后娘娘这是在惊骇呢。穆氏毕竟是皇上的嫡妻,这些年,碍着宗亲和外头的流言流言,她没把穆氏如何样。可昨个儿东宫走水,她内心头,又如何能舒畅。”景嬷嬷低声道。
说完,郭太后又忍不住一阵感慨。
都说天家的公主最是高贵,可她这两个孙女,虽贵为公主,却并不得天子爱好。
郑皇后看她谨慎翼翼的模样,含笑道:“罢了,你是甚么操行,本宫如何能不知。只是这话,无需再说。”
若换做暮年,早就被郑皇后公开里措置了。可近些年,郭太后冷眼瞧着,郑氏对于后宫这莺莺燕燕,也没那么放在心上了。
心中这般策画着,郑皇后陪着郭太后又喝了半盏茶,便分开了。
闻言,郑皇前面上不由讪讪的,可她也不急,她到底是中宫皇后,是两个公主的嫡母,到时候她要给惠安公主指婚,即便是姨母,也不会真的因为一个庶出的公主,真的和她生了嫌隙。
这时,淳嫔笑着看向穆氏,意味深长道:“恭妃姐姐今个儿可贵的出了长春宫,倒是奇了。不过也是,恭妃姐姐最是孝敬,昨个儿地动,恭妃姐姐必是担忧太后娘娘受了惊吓。”
要说惠安公主也是不幸的,且不说庶出的身份,被养在穆氏身边,郑皇后连带着都也不喜惠安,倒是颇给淳嫔所生的宁德公主面子。
摆了摆手, 道:“罢了, 都退下吧。”
郭太后岂不知她的心机,笑了笑,道:“惠安和宁德都长大了,宫里就这么两个公主,哀家哪个都不会让她们受了委曲的。”
景嬷嬷见那宫女胆战心惊的跪在那边,大气不敢喘, 低声道:“娘娘,恭妃娘娘最是端方的性子,这些,您也是晓得的。既然晓得娘娘在小佛堂诵经, 又怎会让宫女们回禀, 扰了娘娘礼佛。”
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郑皇后微微勾勾唇角:“这宫里的女人,若没了子嗣的傍身,任她再折腾,又能翻出甚么花腔儿来。你也看到了,这些年,皇上一次都没往她宫里去过。她虽位及妃位,可她那长春宫,和冷宫无异。本宫又何必讨这个费事。”
郭太后悄悄感喟一声:“瞧瞧她,现在是愈发拿大了。眼底早就没哀家这个姨母了。”
若不是为了阳陵侯府,穆氏又何故会苟活到本日。可宫中妃嫔自戕是大罪,她死了倒没甚么,若惹了皇上猜忌,感觉她有怨怼之心,她这些年的忍辱负重,算是都白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