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家……
这是他第二次见父皇发这么大的火,第一次是他几年前称病逃了太傅的课,跑去藏书阁翻阅杂书文籍,成果不知何故引了火,差点把本身烧死在内里。那次父皇罚他禁足两个月,抄《诫子书》百遍,又封了藏书阁大半年,让他吃够了经验。不过也是从那以后,父皇允了他出宫拜“算圣”刘洪为师,不再让他抓瞎普通偷学算术历法。
少微抿了抿唇,颓废道:“看来今次父皇是真的气狠了……”
相反的,华苍这边就平静多了,没人顾得上他,他便与府中受伤的仆人一同问了大夫。身上两处刀伤,昨夜发热烧得脑筋昏沉,也不过一盆井水一瓶十文钱的药粉就熬了过来。
少微道:“桃夭,我要饿死了。”
华苍用嘴衔住麻布的一端,一手抓住绕过肩头的另一端,用力拉紧。
少微秉承了已故皇后的好边幅,皮肤白净细致,双眸黑如点漆,唇畔似是天生带着笑意,那里都是恰到好处的精美,那端倪中又透着股少年郎的豪气,灵动慧黠,神采飞扬。如此标致出挑的孩子,也难怪天子把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纵是一时气他怒他,也只是略施薄惩,舍不得真让他受委曲。
这日下朝后,少微在东祺宫百无聊赖地等了两盏茶,把算筹摆了一整案,终究把沈初给盼来了。
少微回到东祺宫,就见院墙四周多了好些禁卫,不由点头感喟。
先是被卷入刺杀事件,接着又被经验了一天,少微可说是身心俱疲,这会儿狼吞虎咽地吃了晚餐,又好好沐浴了一番,才稍稍得以放松。
“怕是又被哪家令媛的丫环给绊住了吧,沈三顾?”少微一语道破。
少年闻声身后动静,边清算散落的算筹边问:“卷耳,父皇如何说?”
他比少微年长一岁,是太子的竹马、伴读,以及一起人厌狗嫌、逃课挨批的莫逆之交。
“哎,早晓得陛下要留殿下这么久,就让卷耳备点小梅糕带去了。”桃夭比少微年长三岁,自入宫以来便一向在东祺宫服侍,大抵是家里有个弟弟的原因,她待少微恭敬之余不免多了几分靠近。
桃夭敲了敲书房门,捧了一盒御赐的药膏来。
卷耳点头,又道:“陛下派了人去东祺宫,说是要加强保卫,时候庇护殿下的安危。”
少微脚下一个踉跄:“还要抄书?”
甚么加强保卫,时候庇护,这底子就是禁足啊。
天子不让他随便出去,也不让闲杂人等进东祺宫,不过有些人算不得闲杂,比方太子舍人,当朝左相之子,沈初。
十遍《国策》,说多未几,说少也很多,差未几要耗上小半夜。少微让桃夭先去歇息,只让卷耳随身服侍。
天德寺遇袭一案,在全部秣京闹得沸沸扬扬。大将军正在疆场上搏命御敌,家眷却在天子脚下遭到暗害,这类事情上至朝野下至百姓,那个不震惊气愤,只恨不能亲身提刀去将那些无耻贼人千刀万剐。
少年松了口气,将算筹收进袖里,昂首笑道:“父皇公然是恐吓我的,说甚么罚我跪一夜,这才一个时候他就心软啦。”
少微拨弄着算筹:“我是想问你,你晓得华苍这小我吗?”
太子寝殿彻夜不灭的灯火悄悄摇摆,随他入梦。
桃夭感慨,前脚刚罚的跪,后脚就差人送来了药膏,传闻还是消肿化瘀、祛腐生肌的令媛良药,那位九五之尊当真是操碎了心。
透过窗户洞,能够瞥见主屋那头人来人往地忙活。
但是少年人精力畅旺,被这么管束着,少微浑身都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