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少微还是得偿所愿地留了下来。
他说:“这套战术是我想出来的,你要我作壁上观?你们晓得天狗食月的精确时候吗?你们晓得届时山南和山北那里更合适突袭吗?”
裕国公也非常正视冕州的战局,不吝派出一支精兵队来给他们断后。
“放你的屁!”廖束锋怒极,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
到了处所,少微算算时候:“差未几了。”
华苍按例将一根衣带拴在他的腕上,时而用手牵动他,时而出言提示他。
豪杰无归路,称心疆场。
锈剑登时,枯骨成佛。
从峥林山脉撤离时,木那塔遥遥喊道:“此战是我失算,天狗食月,想不到连老天也助你。你叫华苍?我记着了,我们来日再战!”
长夜即将结束。
他们是在最为豪华的一座军帐中找到华世承的,人一找到,少微便命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只要他、华苍和廖束锋等人先去见了这位昔日大将。
华苍点头不语。
华苍走上前去,拉开廖束锋,扣住华世承左手的脉门。
叹了口气,少微安抚道:“先找到人再说吧。”
少微这才真正认识到,华苍是要去冒死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翻过他的手腕。
峥林山脉地形庞大,山中岩层整齐,又有很多熔岩洞窟,行军极是不易,幸而有赵梓这个本地人带路,实在省了他们很多力量。
华苍皱眉:“你如何来了?”
只要淡红的月光。
少微几近甚么都看不见。
跟着玉轮的消逝,他眼中的神采也越来越少。
不过,当他沉浸期近将上疆场的感慨悲壮中时,他瞥见华苍脱去外袍,换上戎装,瞥见他背上方才病愈的杖伤,交叉的血痂还是触目惊心,瞥见他深夜拭剑,那剑身裹挟着凛冽寒意,不知凝集了多少亡魂。
华苍拗不过他,又担忧本身到时候顾不上他,只恨不能把他敲晕了一起送回皇宫。
见到他这副模样,廖束锋残存的一丝幸运也消逝了,他猛地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骂道:“你可知你都做了些甚么!你对得起将军吗!你对得起我长丰将士的数万英魂吗!华世承!我看错你了!”
这一战,他们胜利阻击了革朗的增救兵,木那塔想要一举拿下冕州的好梦幻灭了,但他尚未放弃,革朗军仍然掌控着峡林城。
廖束锋不由怔住:“你……”
少微伸手扶他,只感觉他骨瘦如柴,轻得仿佛风吹就倒。
为了筹办与木那塔的这一战,峥林城和峙林城各留下充足的守军,由峥林的将领调剂,其他人马由华苍带领,前去截杀革朗的增救兵。
少微自是明白这此中的难为之处,泄漏军机,通敌叛国,如果坐实了这项罪名,不但是华世承,就连华苍也要严肃扫地,乃至已故的华义云将军,这一世英名恐怕也要毁于一旦。
他解下腕上的结扣,松开了华苍的衣带。
不过尔尔。
“你是说……”终究能插得上话了,华苍略加思考便明白了少微所指,“历法偏差?”
少微问他:“峡林城武备摆设和峥林山脉的地形,是你奉告革朗军的?”
那一眼似是挑衅,又似是警告。
连着两天一夜的跋涉,他们进入了峥林山脉的深处。
六合无光,就像是一场长夜。
这是要用华世承换得撤离的机遇了,华苍不置可否。
正在与少微会商算法的赵梓:“……”
华苍看着他变得空茫的瞳孔,问道:“怕吗?”
那人仿佛对甚么都是不屑一顾的,他从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不在乎功名利禄,乃至不在乎存亡。他想做的事,便会不择手腕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