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便将冰冷的茶杯放下,重新掐了一截蛟香点上。
谢允跌坐的时候不谨慎打翻了笔墨,木桌上遍是墨迹,他一边拿起绢布谨慎擦拭,一边回道:“有啊,不过谁无愤懑?既然你有我有大师都有,便也没甚么希奇的,说它何为?”
“唔,”闻煜在篝火边坐下,“和李老寨主特别友情甚笃,传闻当年周先生就是老寨主送到梁公那边读书的。”
谢允道:“就连这个搅混水的‘谎言’都是现成的,起码青龙主郑罗生就一向对此坚信不疑。”
同明重新将一沓手稿夹好,问道:“白骨是因何重生的?”
“吴将军身后,吴家遗孤遭北斗禄存追杀,当时在华容城中,我们统统人都是一头雾水,我、阿翡、乃嫡亲身去洞庭接回吴家人的四十八寨,谁都不晓得仇天玑追杀这几个孤儿寡母究竟为了甚么。这些事桩桩件件看似无迹可寻,实在细心揣摩,倒是大成心味。”
同明大师没接话茬,悄悄地将正篇大话翻完,说道:“阿翡曾经替我去梁大人墓中寻觅《百毒经》,她去的时候,发明梁大人的墓穴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墓仆人骸骨不翼而飞,当时你尚在昏倒当中,这些细枝末节我们便没奉告你。本来你已经晓得了,是阿翡写信奉告你的么?”
谢允偏头道:“嗯?”
周翡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扛闻将军和杨掌门的一刀一剑,她侧身从两人之间穿过,身形一晃便避过闻将军本身后袭来的佩剑,杨瑾提刀来截,周翡自下而上一招“破”,不偏不倚地戳在他刀背上,杨瑾长刀走偏,恰好与来不及收势的闻煜佩剑撞在一起,两人功力相称,同时一阵手麻,各退了两步。
谢允道:“我生得晚些,对上一辈人的恩仇不很清楚,只晓得梁大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保皇党。而甘棠先生固然暮年间是他的对劲弟子,却早已经与他恩断义绝,相互不相见了,对不对?皇上与甘棠先生,孰近孰远,这一目了然,以是我一向奇特,梁绍当时为何要将本身在江南的旧权势交给甘棠先生,而非直接给皇上――旧时刘皇叔托孤丞相,乃是因为后主‘扶不起’,但是当今恰是丁壮,经天纬地、野心勃勃,那里需求拜托给别人?”
他顿了顿,又不知想起了甚么,笑道:“师父,这件事我一向感觉非常成心机,我们都晓得历朝历代崛起都不过是成王败寇,所谓‘正统’二字只是拿来利用百姓,好叫他们乖乖听话的,但是大话说出去一万遍,偶然候我们本身明知毫无事理,却还是潜移默化地受它影响……有点像庙里供奉的神龛。”
谢允正色道:“师父,临时不说刘统领他们那份名单,江湖中的‘海天一色’是起于中原武林的,而这些年来,中原武林中风平浪静,从未有人泄漏过一丝半毫,我承小师叔遗言,清查海天一色这很多年,乃至跟霓裳夫人私交甚笃,都没能从她那拿到一点线索――那北斗又是如何晓得的?”
“这是头一件古怪的事,”谢允又道,“周先生大才,入朝后如鱼得水,转眼将南北局势一手握入掌中,厥后他殚精竭虑,经三年疗摄生息,他与闻煜飞卿将军一文一武,连夺边疆数城,杀北斗一人,大破北军不败神话,此一役,可谓空前绝后、惊才绝艳。唯有一点遗憾,就是在这过程中,吴费将军和隐士齐门前后透露,吴将军以身就义,齐门分崩离析。”
李晟忍不住问道:“和我祖父也是?”
同明大师固然酷爱打禅机,但打的是流水清风“那边来那边去”的禅机,他白叟家作为一个前任皇亲国戚,并不能体味他们这些现任皇亲国戚们九曲十八弯的心机,思考了半晌,一无所获,只好对谢允苦笑道:“阿弥陀佛,看来老衲偏安一隅,当个只会念佛的老衲人,果然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