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高欢畅兴地接过来，一点也不跟他客气，只恨嘴不敷大，不能把全部东海装进肚子里带走。
四十八寨本来人就多，厥后周以棠又带返来一批亲信回家，可谓人多眼杂，有些话至今她都没机遇口头问清楚，此时在东海之巅，四方视野平整，周遭一目了然，她才斟词酌句地含蓄道：“那位真的不姓赵吗？”
“当时箭在弦上，”谢允轻声道，“南边策划好久，集结了数万雄师，牵一发而动满身，一旦被人发明必然四下崩溃，大昭就真的亡国了。”
谢允问道：“有何不成？”
周翡总感觉有些奇妙，她是未曾见过当年山川剑风采的，只是听这个说几句，阿谁说几句，从只言片语中大抵得出个恍惚的印象――那位前辈的德高望重，一柄重剑镇住了全部中原的魑魅魍魉。
周翡轻功确切不如他――毕竟天赋不敷，脖子上面不是腿。
南北归一那年，赵渊改了年号为“乾封”，此时恰是乾封二年，谢三公子颠末端两年的艰苦过程，恨不能将四十八寨统统没人情愿管的琐事都一手包办，才总算换来李大当家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允眸子一转，哈腰凑在她耳边说了句甚么，不知如何下贱无耻了，说完他就立即蹦开，刚好躲过周翡戳他肚子的刀柄。
两人一追一逃，转眼跑出去半个岛。
周翡惊奇道：“阿谁谁都不姓赵，这就不算亡国了吗？”
“先人”统共有两位，一名是那位舍命救过谢允的小师叔，另一名是梁绍。
同明大师正拿着一柄长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两座墓碑上的浮灰。
周翡探头一看，发明他们两人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那两座墓前。
谢允说得不痛不痒，语气顿挫顿挫，只缺个小桌案和惊堂木，不然讲到这里能够收彩讨赏了，亲身为周翡演出了一番赵氏先人是如何烂泥扶不上墙的。
这年春季，周翡陪着谢允回东海，看望师长并祭奠先人。
在她内心，如果说殷大侠是仰止的高山，李某某就是碍事的小土包，如果说殷大侠是镇守一方的圣兽，李晟就是颤抖个尾巴嗷嗷叫的串种小野狗――总而言之，除了都是人、都是男的，仿佛没甚么共同之处了，她实在有点难以设想。
周翡似笑非笑道：“去见个水草精，你还想打扮成甚么样？”
刚说完，不远处的陈俊夫冲李妍招了招手，问道：“小丫头，鱼干吃不吃？”
谢允伸了个懒腰，顺手勾住周翡的肩，懒洋洋地将手搭在她身上：“舆图未曾换稿，满朝文武未曾改志，江山未曾易姓，最首要的是，先帝当年所思所愿，另有实现的余地，梁公与先帝心心念念的新政，能在江南放开，而新帝年幼时只能倚仗梁绍，等他翅膀硬了，即使梁绍已死，也有‘海天一色’阴魂不散，只能永久在他假想中的既定线路上走下去，一两代人以内，天下必有安宁时，届时你登礁东望，茫茫一片，天海相连，又有甚么别离？”
那两座比邻而居的石碑在三面环礁处，好似被天然林立的礁石环抱出了一方小小的六合，非常清幽，开阔的一侧面朝浩大东海，一眼能瞥见海天交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