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藤乃大毒之物,夙来是朝廷管束药品,按律,每有发卖,皆须记册,以备查验,此一条,王郎中倒是履行得不错,据上头记录,贞观七年四月二十六日,韩鹏到‘春晖堂’采办雷公藤一斤,自言杀灭后花圃毒虫之用,这内里的笔迹不就是你王大忠的手笔么,对此,王郎中应是不会否定的罢,嗯?”
“回大将军的话,小人对雍州府已无信心可言,此案若欲本相明白,唯有上报大理寺,恳请大将军为小人做主!”
眼瞅着本日败局已定,段志玄自是不肯将事情闹得过大,也不等程咬金有所表示,便已是一锤定音般地表白了态度。
段志玄之所言,恰是王元之所欲,他自是不会有甚贰言,紧赶着便默契非常地照应了一把。
“诺!”
“混账东西,安敢如此枉法审案,来啊,将这厮拿下!”
“冤枉?嘿,好一个冤枉,你这狗才,到了此时还敢欺上瞒下,当真罪无可赦!”
“下官前几日偶感风寒,乃至难以还是办公,本觉得戋戋小案耳,以姚诚其人之才应是可对付得来,却未曾想此獠胆小妄为,竟枉法若此,是下官失策也,自当上本向陛下请罪,幸亏有二位国公揭露其弊,方保得我大唐律法之巍峨,幸甚,幸甚。”
眼瞅着情势已然废弛到无可清算之境地,段志玄明智地闭紧了嘴,而雍州府官吏们倒是全都慌了手脚,正自不知该如何禁止住程府世人之打击时,却听一声断喝响起中,一身紫色官袍的王元终究领着一帮雍州府的官员们从后衙行了出来。
“嗯……”
如果王元不骂这么一嗓子,程咬金或许还会踌躇再三,可王元这等话语一出,程咬金倒是决然下定了决计,没旁的,不管是看着秦琼的面子上,还是看在美酒财产的远景上,程咬金都不成能坐视陈子明吃了亏去!
“王郎中如此慌乱,想来应是认出了此物了罢?”
“冤枉啊,冤枉啊,小人确切有买过雷公藤,可全都用在了后花圃除虫上,此一条,满府高低皆可作证,断未曾以此物害人啊。”
王元虽未曾有爵位,可论及官阶,与程、段二人倒是差相仿佛,面对着其之见礼,二人倒也不好大刺刺地端坐着不动,各自拱手便回了个礼。
程咬金可不是傻子,这一看王、段二人在那儿一唱一合地演着双簧,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只是王元都已将姿势摆得如此之低了,程咬金一时候还真不好说出过分狠恶的反对之言,这便眸子子狂转了几下,不容分辩地便将烫手的山芋往陈子明的怀里塞了去。
王元到底是从三品大员,论品阶,也就只比程咬金低一级罢了,已然算是朝中极品大员之一了,他既是出了头,程咬金倒是不好再强行脱手拿人了,但见其朝着涌上了大堂的众仆人家将们只一挥手,已是止住了世人的行动。
王元就是一长袖善舞之辈,抛出了个姚诚当替死鬼,又好话软话说了一大通,目标么,明显就一个,那便是先将局面稳住,至于案子该如何审么,大不了转头再说也就是了。
如果旁人,或许会被王元这等低姿势的温暖做派所打动,但是早就看破了王元不隧道本质的陈子明倒是决然不会被其所蒙蔽,他可不想将好不轻易才整出来的大好局面又被王元给翻了归去——按大唐律法,凡涉命案,相干之首要证人都得先行羁押在监,倘若王嫂等人都留在这雍州府中,天晓得会不会又呈现翻供之事,真若如此,陈子明可就再没牌可打了,而官司一旦输了,只怕陈子明本人的小命也悠长不到哪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