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般景况，他还勒紧裤腰带送了七岁的寻伯桥上镇上念私塾。
寻家闺女平常四岁那年，年仅十四的寻伯桥顶着文曲星下凡之名，继考中秀才以后，信心满满插手乡试，不料却落了榜。
“姚姐这话说的真是客气。”一旁陈氏怪里怪气接腔，“之前那丫头有短长的爹、夺目的娘护着，现在爹妈死了，又长了个狐媚样，啧啧——”
李三婶子搓动手里的衣裳，闻言忍不住眉间难过，幽幽感喟一声：“她向来是个黑心肝的，不提也罢。可寻家媳妇实在心狠哪，她这一去，留下姐弟俩，这日子可怎般过。”
屋内并排三间房，一待客小厅，一小炤间、浴间、厕所，屋前竹篱笆圈出一个偌大院子。
虽说刘有财待人驯良，少有催债，可寻伯山性朴素重浑厚，欠了债没法心安，至此没日没夜给刘家做长工还债。
到十八岁，他婚事不好再拖，同村打小一起长大的李慧娘不顾兄弟反对，硬是求了爹娘，只要了五两银子的聘礼，嫁到寻家来。
天下一统已到关头时候，眼看就要永失上疆场浴血的机会。
不待陈氏发作，她幽幽道一句：“举头三尺有国师，某些人谨慎不积口德遭雷劈。”吓得陈氏一颤抖，差点把手里拎着的衣裳丢进了湖里。
何如李三婶子家男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凶悍不好惹，陈氏向来欺软怕硬惯了，借她一千个胆，也不敢和李三婶子脱手。
男儿志气一起，又恰逢朝廷征兵，寻伯桥暮年为健旺体格同村里猎户练过几年，读书时还荤素不忌读了很多兵法，内心憋着一股劲，愣是瞒着家里投了军，至此十年未归。
这，可不就是命？
慧娘一手好绣活，帮衬家里很多，寻伯山除了养蜂，还编得一手好竹器，伉俪二人同心，日子过得更加像样。
一旁妇人们听得皱眉，却又因她话里有话忍着没打断，纷繁竖起了耳朵。
“昨儿个棺材还停在屋里呢，林家那彪悍婆娘便敢上门退亲，也不怕寻家两口儿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她！”
垂垂的，话题又引到了村东头竹林那家。
徐氏忆及本身盘曲的婚事，心有戚戚：“寻家闺女这克父克母的灾星名声传了开来，还带着幼弟，想找桩好婚事怕是难。”
到这，村里人都悄悄猜想，寻家该走上坡路了吧？
“啥带着幼弟，啥婚事？要我说，有慧娘那两个没心肝的兄弟在，满是妄图！”大嗓门的姚氏往衣裳上抹一把皂角泡泡，不客气道，“看着吧，等伯山俩口儿头七一过，姐弟俩准给卖了！”
李三婶子搓衣的行动顿住，手里浸湿的衣裳往盆里重重一搁，和着泡沫的脏水飞溅了离她比来的陈氏一身。
院子里，几只鸡饿得蔫蔫没精力趴在地上，一角的柴火堆还是昨日那般高度。
“栓子家的，你是刚来不晓得！”姚氏搓衣的力道重了几分，“平常那丫头性子绵软的，熟了的柿都没她好捏！”
学问差他甚多的同窗都榜上驰名，他竟连榜尾都没摸着，事有蹊跷。
常日里从不在背后议人是非的春花嫂破天荒开了口。
等内心头惧意散去，瞄到头顶万里无云一片蓝，耳边响起妇人们决计抬高的偷笑声，陈氏气得脸都绿了。
也就寻伯山伉俪俩还在内心揣着一线但愿，日日把寻伯桥住的那屋清算得妥妥的，等着他返来。
吊足世人胃口，陈氏对劲，语气里的暴虐也忘了讳饰：“村里小瘪三很多，指不定还没卖出去便给人糟蹋了！”
一时没地儿撒气，陈氏自个在那骂骂咧咧，可劲搓盆里的衣裳，没人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