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继龙点了点头，而后昂首对沈度说道：“沈兄弟的本领定然不差，但端方倒是不能乱，以是就临时委曲你了。”
沈度已然晓得，陈破军口中说得方蛮子名叫方虎，恰是先前与其辩论之人。
陈破军眉头稍动，转头说道：“帮主，似沈兄弟这等饱读诗书却并不陈腐酸文之人，委实可贵。且又技艺不俗，护法一职定能胜任，还请帮主准予。”
不待沈度答复，他接着说道：“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个墨客因贬低圣贤教养而入狱，姓沈名度，不晓得是你不是？”
酒桌上有一人，赤红衣装，身形高大魁伟，高出世人很多，其方脸淡眉，狮鼻阔口，看上去很有几分凶蛮之气，只不过他两鬓微霜，怕是要有五十来岁。此时现在，他正一脸不善地看着沈度，眼中暗含着怒意，想来恰是方才与陈破军辩论之人。
沈度在外头听着，不由眉头一皱。
裘继龙沉吟半晌，说道：“破军，你既已承诺，我身为兄长，本不该让你失期。但我乃一帮之主，如果就此任命护法一职，恐怕难以服众。”说着，面上暴露些许难堪之色。
陈破军眉头一皱，就要再说些甚么。
此人虽说名声不佳，但技艺倒是非同普通，加上身材高大魁伟，乃是帮中一顶一的妙手。再者，他乃是六位堂主中辈分最高之人，暮年便一向追跟着老帮主，便是裘继龙也要给三分面子。是以方虎即便行事放肆，也无人何如得了。
辩论之声随即停歇，只是氛围却还是非常沉闷。
聚义堂以内，蓦地一阵沉默。
这本来就是个纷争的世道。
沈度本意不喜如此，但他既已插手鸿帮，帮主的面子总不能不给，也就只好坐到陈破军身边，随便地吃了一些。
“帮主息怒。”有人赶紧劝道。
“你叫沈度？”裘继龙看了一眼此人，随即转过甚对沈度说道。
他略一考虑，随即向聚义堂前走了几步。
“你……”
就在此时，一声痛斥传来：“够了！你们当我这个帮主是死的不成？”
“哈哈哈哈……”接二连三，又有人大笑起来，模糊还伴着拍桌子的声音，碗筷杯碟也震得叮当乱响。
半晌以后，笑声渐歇。
“鄙人沈度，见过裘帮主、诸位堂主。”沈度拱手说道。
“姓沈的，你方才那话是甚么意义？”就在此时，那高大男人俄然一拍桌子，语气咄咄地说道。
这一顿饭足足用去一个多时候，待时至后半夜，且稀有花样主喝得酩酊酣醉，方才罢休。
陈破军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那方蛮子倚老卖老，到处与我做对，实在可爱。”
他本来见鸿帮劫狱，又在深夜时候摆下酒菜，只当鸿帮甚为连合。现在看来，有人的处所就定然有江湖，是非恩仇伴着勾心斗角，倒是向来就没有过销声匿迹。
“沈度，是我失期，实在对不住。”陈破军负手而立，面现愧色。
裘继龙点了点头，说道：“好，此事便这般定下了。”
陈破军想了半晌，随即微微一叹，拱手说道：“是，帮主。”
堂内的氛围似有些呆滞，久久无人放声。
陈破军为人信义，才调出众，深得帮主正视。但他却在六位堂主当中年纪最小、资格最浅，不免有些锋芒毕露，是以方虎看陈破军便极不扎眼。
“当街杀人，你是利落了。你可晓得，为了按下这事，帮中破钞了多少银钱办理？”
“不错，帮主此言有理。在坐各位哪个不是从帮众当起，一步步坐到堂主之位的？如果让他一来就当了护法，岂稳定了端方！”那高大男人赶紧说道，说罢还挑衅似的瞥了陈破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