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也看得出来,太后和皇上都如此凝重,太医必然说过不好的话,而她乃至在玄烨身上看到昔日赫舍里皇后离世时的哀痛,她晓得玄烨从不是无情的人,钮祜禄皇后对这个后宫的支出,统统人都看在眼里,他又如何会疏忽。
但是皇后这一病凶恶,冰冷的水呛在肺里,捞起来时已没了知觉,浑身滚烫烧了一天一夜,半夜里还抽搐痉挛,足足折腾了两日,高烧才退了一些,可呼吸沉重稠浊,醒过来便一向咳嗽,咳得吐了浑身有力又昏昏沉甜睡畴昔,接着再从梦里被咳醒,反几次复,两三天后,便瘦得下巴尖细眼窝深陷。
原是太子贪玩乱跑,一脚从湖边大石头上滑入水中,皇后娘娘是跟在比来的人,想也没想就跳下去拉太子,不晓得是不是在冰水里抽了筋,也不晓得是不是身上棉衣吃水沉重,她把太子推上大石头,才被赶来的寺人宫女拉住,皇后本身就往下沉了,又正有一阵风过,把她往湖心吹,固然不远,可等身边的小寺人脱了衣裳跳下去捞,皇后已经沉得只见半个脑袋,上了岸就已经昏迷。
三人都应诺,玄烨见温妃娇楚不幸,公然不能拜托,倒是布朱紫和岚琪立在边上,像是能经事的,岚琪他就更放心了,又叮嘱几句,便也离了坤宁宫,还要向皇祖母去禀报。
玄烨屈膝劝说祖母不要太哀痛,眼下另有一线朝气,太皇太后平复情感后说:“如果能好了,天子再不要虐待了她。”
岚琪总见太医点头,温妃经常问了不过几句就垂泪,坤宁宫里氛围沉郁,连好轻易才活泼起来的太子也又变回畴前的模样,这日岚琪在茶水房里盯着熬药,被炉子里扑来的火星迷了眼睛,出来吹吹风,瞧见远处回廊下太子和乳母胶葛着,她不知不觉就走畴昔,乳母见了德朱紫施礼,太子虽与岚琪不熟,却也跑过来哭着说:“我想见皇额娘。”
天子分开后,三人筹议着该如何做,温妃孱羸,说不到几句便眼红落泪,岚琪和布朱紫当着她的面没说甚么,待离了,暗里布朱紫便叹:“看模样太医是说过甚么了,温妃娘娘才那么悲伤。”
坤宁宫里头,玄烨正坐在皇后榻边,皇后浑身发烫烧得昏昏沉沉,完整不知天子已近了身边,玄烨唤过她几声,皆无反应,只听冬云战战兢兢说落水的事。
众妃施礼相迎,玄烨未及看来了甚么人,径直就进了门,布朱紫和岚琪相互搀扶着复兴身,只听佟贵妃慵懒地一叹:“等下去也不知是甚么时候,本宫身上不安闲,你们等着吧,有动静就送来承乾宫。”
太皇太后却很看得开,点头说:“那湖面另有冰呢,那么冷的水呛进肺里,她本又有旧疾未完整病愈,你叫我不要多虑,还不如让我早早在内心有个筹办。”一时竟也哽咽,“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些年多少为了朝廷的事一向委曲着她,可她还是兢兢业业把持着后宫,我活了这一把年纪,竟和一个孩子计算……”
小家伙松了德朱紫的手跑到炕边趴着,皇后蕉萃不堪的脸上终究有几丝笑容,伸手捏了捏太子的脸颊,“这几天又不好好用饭了是不是?瞧瞧胖面庞儿都瘦……”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阵猛咳,一边推开太子一边把身子朝里转。
乳母在身后苦笑着:“娘娘病得沉重,奴婢怕太子去了不太好,一来吵着娘娘歇息,二来万一传给孩子。”
正如岚琪所想,玄烨来到慈宁宫,太后已经先到了,玄烨又把事情说一遍,竟见皇祖母眼角有泪花,似在自责:“若早知她有如许一颗慈母心,一早就该把太子抱给她养,恰好比及现在,她又怕是要没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