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惠妃终究收回一声悲鸣，可毕竟甚么话也说不出来。
圣驾分开长春宫时，如进门时普通，袁承诺殷勤地送出来，挽着胳膊非常密切，言辞间更是娇媚敬爱，到底是美人胚子，到底年青，如许的举止在她身上看来，并不造作矫情，如果换几位丰年资的，看着就古怪了。
惠妃心中突突直跳，尽力含笑应对：“这是臣妾该做的，还是皇上为八阿哥请了好的徒弟，才让八阿哥学得现在的风致。”
惠妃听得有些飘飘然，但她内心明白，天子岂会对她说“至心话”，不敢太对劲失色，只垂首道：“都是皇上教子有方，胤禔能有本日，也是皇上操心教诲才有的成果。”
玄烨俯视着她，一改方才在宝云诸人面前的暖和，虽非严声厉色，可星眸中凝集的严肃气势，也充足逼得惠妃不敢直视，深深低下了头。
惠妃冷然：“以是在皇上眼里，她做错任何事都不要紧？”
袁承诺却不知这些，还沉浸在天子对他的和别扭中，欢欢乐喜地跑返来想要向惠妃禀告，谁料一进八阿哥的屋子，就见惠妃扬手甩了宝云两个巴掌，噼啪声响震得袁承诺腿软，扶着门框不敢再动一动，而里头宝云跪跌在地上，脸上刹时肿起殷红的五指印，直叫人触目惊心。
玄烨道：“如是。”
惠妃已是眼泪，声音颤抖地说：“臣妾没有忘，臣妾怎敢忘？”
惠妃垂首不语，天子则渐渐在屋内踱步，看过胤禩起居之处，又在他书案前坐了坐，翻了他常日念的书，瞧见书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问道：“这是胤禩所写？”
惠妃也不晓得，内心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只听宝云应对：“奴婢时而见八阿哥带一两本书返来，只随口问过一两次，记得八阿哥说是三阿哥四阿哥他们给的。”
宝云伏隧道：“皇上折煞奴婢，奴婢只是个主子。”
玄烨笑道：“不至于熬坏了眼睛，只是这孩子几时悄悄练的蝇头小楷，朕竟也是头一回瞧见。”又指着边上，书房里未传授，他也没指名要孩子看的那些书，问道，“这些书是那边来的？”
惠妃并没有暴怒，只是冷幽幽地说着：“别觉得皇上一句大清的功臣，你就能对劲失色了，不过是个奴婢，我随时都能要你的命。”
玄烨嘲笑：“十几年了，朕还记得那一晚对你说过的话，可惜你早就健忘了。”
“臣妾……”
“臣妾为皇上带路。”惠妃躬身上前，缓缓将天子带至八阿哥的屋子，门内是宝云带着一众宫女寺人跪迎，惠妃蓦地想起另有宝云这号人，面上不由浮起几分惊悚之色。
天子神情冷酷，言辞无情：“太子无母，又是储君，朕必定要亲身教诲扶养。三阿哥四阿哥都有娘亲，五阿哥有太后扶养，再往下宜妃那几个孩子另有在阿哥所的，朕都不操心，他们即便学不到最好的，也不会学坏，但是大阿哥跟着你，就只能学坏了。”
玄烨回眸看惠妃，笑意暖和：“怪不得胤禩懂规矩知分寸，在书房里的表示比他的兄弟都要优良，可见你用了心机。”
“是吗？”玄烨笑问，挥手表示宝云诸人下去，从儿子的书桌前起家，又踱步道他的卧榻前，指了指屋子里的陈列说，“阿哥的屋子，是不是太朴实了，皇祖母一贯说，简练也不能失了高贵，这孩子的屋里乍一眼瞧着，不像住了个阿哥。”
天子的话如刀子般钻入惠妃的心，她终究没法接受，绝望地问：“皇上本日来，就是为了热诚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