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屋,却换了一副模样,冲着江载初抓了抓头,“公子,没忍住,还是脱手了。”
少女弯起眼角笑了笑。
她仓猝站起来施礼:“见过宁王殿下。”顺脚还悄悄踢了踢侄子。
“吓死我了,只怕你已经被那老贼抓去。”维桑至此,一颗心才完整放下,额上还渗着盗汗,“昨夜,我……真是,对不住。”
矮个男人哈哈一笑,伸手去接那荷包,将触未触之时,少女却抢先一步拿了过来,沉吟道:“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公子你不是本地人吧?”
“一次途中遭受了劫匪,被砍了一刀。”江载初轻描淡写,“畴昔好久了。”
“胖娃儿骑白马,白马跳得高,胖娃儿耍关刀,关刀耍得圆……”少女顿了顿,约莫是忘词儿了,含混几句:“……胖娃儿绊下海。”
现在,她倒是圣眷甚隆的妍妃。
江载初垂眸,半晌,声音动听,却又清冷:“来此地之前,陛下却给了我川陕两地的调兵令。侯爷,本王并不想走至那一步。百姓何辜。”
不过嬷嬷本日话锋一转,却并未唠叨她,只道:“快去侯爷那边,世子来信了。”
塞外疆场上杀气凌人的修罗,刹时却融成了绕指柔,他只感觉这平生都未曾这般如释重负,只一个字,却又承诺如同千钧之重:“好。”
周景华顿了顿,一转头,却见窗开了。
少女怯怯的上前帮他宽衣,奉侍他躺在床上,脸颊红得要几要炸开:“大人,我去,去吹了蜡烛。”
江载初淡淡移开目光,心下却只记得回过身。
女鬼被他一带,只感觉身子一轻,不由自主往墙上掠去。
“喂,你要甚么?”少女转向矮个男人。
“熟客呢。”美人一笑,“脱手和风雅,只可惜,顿时便要离职了。”
“咦?”阿庄昂首看了一眼,高欢畅兴的说,“是大哥哥吗?”
维桑却不怕,吐吐舌头,抢着道:“阿爹,我本日还在城外抓了个小贼呢!”
景云的神采却略有些古怪,俯下身,悄悄在江载初耳边说了句话。
只要朝廷还给一丝活下去的朝气,洮地的公众总能固执勤奋地过下去,乃至称得上“逆来顺受”。而这一次,江载初作为朝廷钦差,新任的转运使出巡,却被公众投掷秽物,可见官方激愤何重。维桑心中想到,如果换了前任周景华受此欺侮,不依不饶告到朝廷,只怕还得再把洮地剥一层皮。
年初入京述职,恰逢宁王北征返来,他在群臣中见到殿下穿戴黑甲走在大殿中,固然年青,却眉宇沉寂,脚步沉稳,浑身高低那让人没法豁然的杀意,凛得他缩回了目光。
他探身去,悄悄拿中指弹了弹维桑的眉心,笃定笑道:“我自有体例。”
“真的?”维桑喜笑容开,拔腿就往前厅奔去,看得嬷嬷又大摇其头,连连感喟。
元皓行面庞稳定:“辽东铁骑虽有百年盛名,一向与之作战的倒是关外的金人。金人与匈奴人作战体例差异,现在陛下亲征的是匈奴人,神策军熟知仇敌战法——”
“唔,宁王是朝廷派来的水陆转运使,可我不是啊,我只是你在城外杏林赶上的朋友。”他声音笃定,非常慎重,“你觉得我非常喜好转运使这头衔么?被派到此处收取粮草税赋,这边的农夫商贩,哪个不骂我?可税赋是朝廷定的,只是经了我的手送去,千两也好,万两也罢,与我有半分干系么?”
元皓行脚步顿了顿,望向微微点头的白叟,“只求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