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叹口气,转脸对墨迹说道,“去把净洗房的文三儿传过来。”墨迹低低一应,回身翩翩拜别。
寒意一日赛过一日,几日下来一天比一天阴沉的中。我内心默念着——怕也就是这几日便该下雪了。如果下了雪只怕路上该是湿冷不好走,如果要走,只怕要快些了。胤禛终是没来看我,我低头一笑——他不来也好,见了,更是心伤。
“夏荷…”我悄悄的看着夏荷,只见她还是不言语。“事已至此,你还是不认么?”
“主子您这是…”夏荷满眼的不解。
“你还是一个字都不说么?”我凝睇着夏荷,语气里已有不耐,“我本想为你找个好人家将你婚配出去,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可衣食无忧。你却要如此执迷不悟,担搁本身出息么?”
“主子主子!奴婢没有!”
我扯唇一笑,面色冷冷,“是么?倒真是难堪你了呢!这么说来,你倒是个忠心为主的忠奴了?”
“我替你说了吧!一共是二十四两三钱四分七毫!”冬柏凉凉的开口,跟着数字一个一个报出,说的夏荷面色一次比一次灰白!冬柏掌管紫璧馆银钱来往,论起银钱来,没人比她更加清楚。“主子该得的月例银子是三十五两,撤除被账房私底下剥削不发的七两银子外,余下的怕是贡献水漪斋了吧?”
我合上盖在膝头的书,面上闪过一丝嘲笑,这夏荷终究不循分了!我站起家,拍拍裙摆,朝着门外唤道:“墨迹、春樱!你俩不消想那么多,去把夏荷叫返来吧。”
我对劲的看了眼冬柏,冷眼看向夏荷。
未几时,文三儿便到了。“玉主子吉利。”他五尺的身材微微有些干瘪,颀长的脸儿颧骨微高更显得眼睛小的快睁不开了,身着深蓝粗布长袍腰缠纯黑布带,衣裳虽陈腐却非常洁净,足下的黑布棉鞋连丝泥土都没沾上——文三儿是紫璧馆寺人文柱子的弟弟,文柱子对我忠心耿耿,连带着这个在外打杂的弟弟也服从我的使唤,被我公开里安排监督夏荷的一举一动。
“夏荷,你本名段喜婉,京畿段家村人士,父亲暮年病故有个八旬的奶奶多病的母亲,另有个二十五岁的哥哥名叫段武生,本年蒲月在年大将军麾下任校尉。你家也是指着你哥哥能闯出一番花样,灿烂门楣。你于康熙四十四年夏季进府,由打扫丫头做起,一步一步升至我紫璧馆的大丫头。夏荷,我可有说错?”我娓娓道来,淡然的看着夏荷瘫倒在地。“我若无真凭实据怎会将你唤来?”
“笑话!”一贯话语未几的秋枫冷冷的讽刺道,“鸳鸯算甚么东西?她惦记主子的身子?她也配?”
我是极少如许说话的,夏荷听我如许说来,讪嘲笑道,“主子您这话说的是那里?奴婢服侍您是天经地义的…”
我抬手止住她的话,只是打量着她——薄弱的身子,清秀的面貌,好像一朵微开的莲,眉眼间有着那么一种欲语还休的美。只可惜…
我淡淡的睨着年可娆,只见她纤手一抬,暴露皓腕上的老坑碧玉凤头镯。“年mm是怀着身孕无趣,也猎奇起我紫璧馆的事儿了?”
“忠心为主?”我阴沉森的笑了起来,夏荷不由打了个颤抖,“夏荷,我问你,是谁将我月信一向未到的信儿透给水漪斋的?”
“哟!听闻玉姐姐向来心疼下人,今儿个是如何了?”年可娆好似随便的瞟了眼夏荷,后者顿时身形一凛,面色更加惨白。
年可娆与我同是侧福晋,是微曲下膝算是见礼了。我冷眼看着她的肚子将玫红色流金蜀锦暗花旗装高高撑起,面似桃花,眼似流波,乌黑的发挽了个堕仙髻,以黄金做花一朵一朵缀于发上,镶金宝石胡蝶金簪头跟着她的步子扑闪而动,一串珊瑚制的步摇在她耳畔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