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裳不称身，看着应当是家中长辈穿过的衣裳，缝补缀补又给了她。一张小脸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胳膊从那广大的衣袖里暴露来。
天子睨着她：“要告状的是你，眼下给你机遇，不告状的也是你。朕问你，到底有甚么委曲？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那小女人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今后退了一步。
小女人眼神一黯，垂着头不敢出声了。
背后里告黑状这事，这几日昭阳在内心揣摩了无数次。她想过了，凡是天子想起了她，拎她到跟前，她非得红口白牙有的没的说个遍，不求天子替她撑腰，起码也得恶狠狠出口气，让那两位金贵的姑姑在天子面前落不了好。
方淮踱步下楼，走到他身边：“何必多事？”
方淮叹口气，也是，并非谁都和本身一样，大事上不含混，末节上也持重自律。
宫里来的人不普通，不会还价还价，采买量也大。刘姑姑给那生果商的银子不止该给的那么多，还多出了好几块碎银子，以作店小二跑腿送补给去船上的赏银。
她怯怯地望着昭阳：“我爹昨年去山上砍柴，不留意跌下山崖。我娘身子不好，长年病着。”明显她并不想在爹娘上多说甚么，仍然巴望地盯着刘姑姑手里鼓鼓囊囊的荷包，恳求昭阳，“姐姐，你买我的杨梅吧，我家的杨梅可好吃了。我娘病了，我没钱给她抓药，你行行好，买我的杨梅吧！”
小女人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她们，见昭阳盯着她，谨慎翼翼地恳求道：“姐姐，买杨梅吗？新奇的杨梅，都是本日天不亮时我就去自家树上摘下来的，可甜可好吃了。”
那小女人这辈子何曾见过如许一大把金子？当下瞪圆了眼，张嘴盯着他手里。
方淮道：“她心肠很好。”
她却没瞧见二楼上的酒坊里，赵孟言与方淮坐在窗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谁说我要和她调笑了？”赵孟言把镯子往锦囊里一放，翩翩然往回走，“我就看她笑，不脱手也不动口，难不成看看也不可？”
方淮晓得他的性子一贯如此，浪荡不羁，与谁都这副漫不经心的不端庄模样。幸亏他也有正形，在天子面前不至于稀里胡涂，于国政大事也别有才调。只是你瞧瞧，那家伙走在前面，明显是随驾私访，却穿得花枝招展，宝蓝色的掐金丝曳撒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真不知他是出来随驾的，还是出来招摇过市博人眼球的。
“小女人，替我把杨梅包起来吧。”她咬咬牙，从手腕上褪下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递了畴昔，“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玉质极好，想来也能换很多银两。你拿去当铺换成银子，给你娘抓药，剩下的好好攒着，以备不时之需。”
刘姑姑笑了两声，客客气气道：“哟，女人这是说哪儿的话，既是为老爷龙体着想，我哪敢有甚么定见？只是这补给的银两都是稀有的，采买票据上可没有杨梅这一项。老爷食欲不振，我们灶房里有的是振食欲的生果小食，没这杨梅想来也出不了甚么岔子，不如女人姑息着，就用灶房里现成的食材吧。”
一旁的油米铺子前铺着一方麻布，一个六七岁的小女人蹲在摊子前面，守着一小堆新奇杨梅。虽说已到四月，风里也还带着些许寒意，她却只穿戴件松松垮垮不大称身的粗麻单衣，神采发白地望着来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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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坑人的，你如果把这镯子拿到当铺去置换，左不过三四十两银子，倒不如直接与我换金子。”他笑眯眯，和和蔼气。